“那我呢”李魚問。
要是能一起走, 死也就死了, 回了中心城還能繼續(xù)愉快的玩耍。
特助抬眸看向他, 輕搖頭,“上面沒有提到關(guān)于你的事。”
李魚心里空了一塊兒,幾乎已經(jīng)確定, 他不可能跟著目標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他會被留下來,獨自過完余生。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 中心城的時間和小世界流速不同,十年, 二十年, 哪怕是百年,或許對于已經(jīng)回去的目標來說,可能只是一瞬間的事。
“未必。”1551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你仔細想想,你每次穿越醒來, 中心城的時間過去了多久”
有時不過是睜眼閉眼的瞬間, 有時卻是十幾分鐘,甚至更多。
現(xiàn)實和小世界的時間流速是個玄學(xué), 沒人說得準。
所以, 他這次穿越消耗的時間可以是半年, 一年,或者更長。
長到讓人感到寂寞、孤獨,也可以長到讓人忘記過去的情感, 釋然曾經(jīng)的堅持。
在進入管理局之前,李魚的生活始終是一個人,吃飯、睡覺、上課、自習(xí),那時候的他享受這種生活,如今的他因為有了陪伴,而開始排斥以前回到從前的生活。
“你們可以試試看。”盛易明眼底涌出陰冷,眉目間是肅殺。
一個人站在原地,不能前,不能后,只能靠回憶來汲取養(yǎng)分,支撐等待的日子太苦悶了,他可不想自己寶貝兒也跟著嘗一遍。
特助就是個傳話的,沒有答復(fù)的權(quán)利。
盛易明話音落下之后,他兩眼突然放空,腦袋倏地垂下去。
李魚被嚇了一跳,伸手去推他的肩膀。
那具身體隨著力道往后退,靠在了車上。
“他死了嗎”李魚問盛易明。
盛易明微瞇起眼睛,伸手推高特助的腦袋,掰開他的眼皮。
那雙眼睛和正常人無異,只是瞳孔緊縮,可見在昏迷前,精神上受到了一些刺激。
就在這時,那雙眼睛突然往上翻,睫毛一顫,人醒了。
特助迷茫一瞬,想起了自己回到中心城那一秒接收的新任務(wù),想起上級交代的話,他悚然的看向李魚。
青年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干凈,嘴角抿著,渾身上下找不小一點長居高位者的氣勢。
特助深吸一口氣,說,“您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但本該盛易明的命無法更改,到了那時候,您照樣會提前離開。”
說完,特助微微躬身行禮,進了那輛小小的甲殼蟲,留下一車屁股的尾氣。
李魚納悶,問系統(tǒng),“什么意思”
現(xiàn)在牌面都攤開了,沒啥不能說的了,1551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之前幾個世界,任務(wù)目標并不是像你一樣中途穿越進來,寄身在已經(jīng)死掉的人身上。而是通過正常孕育方式來到小世界,嚴格說起來,他和小世界的其他出生并且長大的普通人是一樣的。”
“我懂了。”李魚說,“但這個世界不同,最初的盛易明是個短命鬼,已經(jīng)死了,目標和我一樣,是半道進入新死之人的身體。”
屬于原主的命運早就寫好的,即便是靠著外力翻過第一個坎,第二個坎,也翻不過有第三個坎。
出生和死亡這兩件事向來霸道任性,來得突然,從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
這一天以后,盛易明突然病了。
是感冒。
男人毫無形象的,每天都在擤鼻涕,鼻尖都紅了。
醫(yī)院去過,無論換幾個醫(yī)生,診斷都是感冒,只需要按時吃藥,注意休息,過幾天就能好。
李魚每天都盯著男人吃藥,睡覺,就連對方工作時也守在一旁。
一般這種時候,他都是掐著表,一旦工作超時,他就毫不留情的走過去合上電腦,把男人逼去辦公室的小套間里睡覺。
盛世集團上下對小兩口的親密無間的感情羨慕又嫉妒,走到哪兒都會有八卦的眼神,隱晦的落在他們身上。
這天中午,李魚去衛(wèi)生間。
進隔間不久,就聽見外面有兩個男人在對話。
被談?wù)摰膶ο蟾苁欤褪强偛棉k公室里現(xiàn)在坐著的那位。
“總裁身體越來越差,會不會不是感冒,而是其他什么病癥”
“我記得前段時間在哪兒看到一篇新聞,說是有人得了怪病,也是這種癥狀,起初只是小感冒,后面就器官衰弱,越來越不行了。”
李魚聽得火大,推開隔間門大搖大擺走出去。
兩人嚇得臉色蒼白,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李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問系統(tǒng),“他的身體真的沒問題”
系統(tǒng)說,“各項指數(shù)正常,應(yīng)該確實如醫(yī)生所說,只是尋常的小感冒。”
李魚不放心,當天下午趁著盛易明和國外某合作公司的團對開會,開著大老板的低調(diào)豪車,去了北山。
如今夏日已經(jīng)步入尾聲,陽光不再那么灼人,老人家躺在樹蔭下,被稀稀拉拉的陽光罩著,甚是舒坦。
小道童此時正在清掃山路,這是他每天的功課之一。
掃著掃著,就見一個青年從山下三步并作兩步,快速往山上走。
小道童,“丁先生。”
李魚摸摸他的頭,“觀主在嗎”
“師父在樹蔭下乘涼,您快去吧。”小道童說完,繼續(xù)往山道下掃去。
李魚爬到半山腰,看見了紅墻青瓦的破爛道觀,道觀脫了漆的木門懶洋洋的懸掛在門框上,被風(fēng)一吹,吱呀作響。
順著石階走上去,跨過門檻,就見一穿著白色大褂子的老爺子。
老觀主搖著蒲扇的手一頓,睜開眼睛,“丁小兄弟怎么來了。”
李魚,“找老先生有點事,算命。”
老觀主眉毛一揚,“你的命我已經(jīng)說過了,榮華無憂,另有貴人相伴。”
李魚走過去,“我說的是盛先生的。”
“盛先生的命”老觀主坐直起身,花白的眉毛皺著,“盛先生的生辰八字你有嗎”
李魚說有,立即報出一個生日。
老觀主掐算起來,眉頭越皺越緊,手指指節(jié)被掐了個遍后,他又起身進了自己房間。
李魚緊跟其后,見老爺子從書架上取了不少古籍下來。
那些古籍都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許多語言文字晦澀難明,只有資深的業(yè)內(nèi)人士才能看懂。
李魚站在一旁跟著瞟了兩眼,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連字都認不全,最后只能垂頭喪氣的等在一邊。
過了半個多小時,老觀主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書,“抱歉,我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