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被子, 隨手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雙腳沾地的瞬間,李魚膝蓋一軟, 險些摔倒。
還好他手快抓住床尾, 穩(wěn)住了身體。
站在原地適應(yīng)片刻, 雙腿漸漸恢復(fù)力量, 他試探性的跨出去第一步。
躺得太久, 頭重腳輕,多活動活動找回感覺就好了。
李魚手腳的靈活度和協(xié)調(diào)性重回正常的第一時間, 麻利的沖進衛(wèi)生間,拆了新牙刷刷牙。
他一邊洗漱, 一邊打量四周。
衛(wèi)生間里除了普通的生活用品, 還有一個浴缸, 浴缸上方有一個嵌入墻壁的扶手。
目光一轉(zhuǎn), 到了自己腳上, 不是塑料拖鞋,而是柔軟的布料家居拖鞋。
李魚,“我在私人醫(yī)院”
“是的哦。”1551說, “最初是被救護車拉去的公立醫(yī)院,因為環(huán)境不太好, 后來就被轉(zhuǎn)到了這兒。”
李魚,“他人呢”
“給你買早餐去了。”
“他知道我今天醒”
“不知道,但每天早上他都會去買一份,不只是早餐, 午餐和晚餐也是一樣,應(yīng)該是怕你醒來以后肚子餓。”
李魚沒出聲,安靜的洗完臉后,用力眨了眨眼,直到眼眶里的水汽被蒸發(fā)。
將毛巾搓洗干凈,掛回到架子上,“這幾天他被嚇壞了吧。”
“那是當(dāng)然。”系統(tǒng)用平板的聲音說起來,“你昏迷的頭一天還好,第二天他就受不了了,先是帶著你轉(zhuǎn)院,然后又從國內(nèi)外各個地方請來各種專家,但大家得出的結(jié)論都一樣,你只是睡著了。”
李魚也很驚訝,自己居然能一次睡這么久,用屁股想也知道這不正常。
以前的秒睡還能安慰自己只是睡眠質(zhì)量好,這次又是怎么回事
衛(wèi)生間外響起咔的一聲,有人進來了。
李魚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東西被打翻的哐鐺聲,緊跟著是一陣凌亂的腳步。
拉開門,一道人影從面前掠過,他連忙伸手,在那人沖出門的最后一刻拉住他的手腕,“我在這兒。”
男人往外跑的速度太快,沒有在第一時間剎住,慣性將李魚整個從衛(wèi)生間里帶了出去,他的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的撞進了對方懷中。
轟然那一聲,男人的后背撞上門板。
李魚攥著他胸口的襯衣抬起頭,緊張的問,“撞疼沒有啊”
盛易明沒有說話,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過了會兒,他用手輕輕捏了把青年的臉蛋,軟的,溫?zé)岬模瑢Ψ窖劾锩黠@滑過一絲懊惱。
“醒了”男人聲音呢喃,有些不敢相信。
“我真的醒了,不信你再摸摸看。”李魚抓著他的手放回到自己臉上,嘴角掛著晃眼的笑。
盛易明的掌心貼上那張臉,動作很輕的摩挲,但很快,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近乎是克制的突然后移,托住青年的后腦勺。
這個吻來勢洶洶,克制又放肆,李魚的嘴皮子都要被磨破了。
男人這七天以來的不安,通過濕咸的親吻傳遞而來,讓人不忍心去拒絕。
雖然喘不過氣,但李魚沒有做出任何抗拒,兩條胳膊順從的攬上男人的脖子,指腹貼住他的頭皮,給兇狠的小貓順毛似的,輕柔的捋著他的頭發(fā),時而捏在后頸的皮肉揉上兩把。
盛易明的情緒平靜下來,拇指揩掉青年唇邊的水漬。
看清面前的臉,李魚眉頭一皺,“你怎么這么憔悴。”
盛易明抬手摸了把下巴,胡子拉碴,扎手得厲害,因為長時間的擔(dān)心,他眼睛里到處都是血絲,詭異恐怖。
意識到自己形象不過關(guān),他按住青年的肩膀把人轉(zhuǎn)過去,推進了衛(wèi)生間,拆開一次性的剃須刀開始打理自己。
中途李魚想走,被男人用大長腿給勾著膝蓋帶了回去。
這次的事在兩人之間造成了不小的震蕩,盛易明安全感缺失,走哪兒都把人帶著,為此他還專程去找觀主要來驅(qū)邪辟煞的符。
按照盛易明的級別,這些東西對他根本起不到壓制的作用,但聊勝于無,一張不行就多貼幾張,多少能壓制點他的陰氣,減少一些對青年的影響。
出院以后,李魚找老觀主算了個日子,最終確定在下月初八實施“復(fù)活計劃”。
初八那天是難得一遇的好日子,宜嫁娶、及笄、安床、納采、添丁。
別的不說,就最后一個“添丁”兆頭極好。
在李魚看來,添丁意味著新生命誕生,勉強和大佬的情況對得上。
日子一到,他帶上法器,前往盛易明家。
從前清冷的屋子,多少增添了些人氣。
李魚每次來時喝過的杯子,被倒扣在客廳的茶幾上,下面墊著一個粉色杯墊。
穿過的拖鞋擺在玄關(guān)門口,安靜的等著主人下次光臨,衛(wèi)生間里,甚至多了兩本雜志和一個立體環(huán)繞的小音箱。
這個家里所有多出來的東西,都是屬于李魚的,即便是在他離開以后,盛易明依舊讓它們呆在原位,就好像青年還在這個家里一樣。
李魚趿著拖鞋走進客廳,跟在男人身后往里面走,“再過半個小時,會有人送東西過來。”
“嗯。”盛易明什么也不問,將茶幾上的杯子翻轉(zhuǎn)過來,倒?jié)M溫?zé)岬陌组_水。
李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心里緊張,害怕。
法器有了,道具有了,聚魂的棺材也有了,明明什么也不缺,心里依舊不安。
見青年的十指用力絞在一起,盛易明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腕,粗糲的指腹輕輕撫過下方溫?zé)峒毮伒钠つw,“別怕,不會有事。”
自我催眠般,李魚用力點頭,但轉(zhuǎn)瞬眼神就暗了下來。
“你真的不怕萬一失敗了怎么辦。”
“不會。”盛易明語氣篤定,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到未來。
李魚被他的語氣感染,信心倍增,伸手抱住男人,把耳朵貼在對方胸口,偽裝出的心跳和正常人還是有區(qū)別的,測一下心率就知道,男人的心跳比正常的要慢一點。
兩人在沙發(fā)上抱了會兒,送貨的人到了。
連鞋都沒顧得上穿,李魚翻下沙發(fā),朝玄關(guān)跑去。
盛易明拎著拖鞋跟上去,在青年開門的前一秒,攥住他的腳踝,將光腳丫子塞進了拖鞋。
“地上涼。”
“哦。”李魚不好意思的別開眼,想起即將被送來的東西會給人造成的視覺和精神沖擊,他打算先給目標打個預(yù)防針。
“我買了個東西,比較特別,但對你有好處。”青年的聲音很小,“你別嫌棄,別排斥。”
男人笑著揉了下他的頭發(fā),胳膊越過他的肩頭,直接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八位身材健壯的送貨員,在他們中間,橫躺著一個碩大的長方形的箱子。
“麻煩搬進來吧。”盛易明拎著青年的胳膊,把人帶到一旁。
送貨員們聞言頓時提起一口氣,鼓足勁兒一起發(fā)力。
當(dāng)箱子搬離地面的時候,他們的胳膊上青筋鼓起,因為過于用力,手指關(guān)節(jié)泛出白色,與手腕相連的兩條胳膊一直在顫抖,踩在地上雙腳又沉又重,每一步都如同掛著千斤,一步比一步艱難。
李魚傻了眼,怎么也沒想到,一口棺材居然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