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柳兄”
人變螞蟻的場面非但將二駙馬嚇得不輕, 跟在柳青玉身后親眼目睹了的肖庭,也禁不住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短暫性無法言語。
柳青玉彎腰放下手中土塊, 移開落在一旁的花鋤, 蹲身下來撿起一根細(xì)小草桿,然后伸去蟻洞里將幾條吃得太好肥胖過度扭動的蚯蚓挑起丟在一旁的草地上。
“玄駒玄駒, 可不就是螞蟻嗎哪里來的什么神國神女啊”他聲音淡淡說道。
“蟻群里的青年約莫便是大公主提過的二駙馬,他看起來似乎不太妙。”汪可受用盡畢生的眼力去打量蟻窩, 才得以看清里面那位同螞蟻般微小的二駙馬什么反應(yīng)。
之后柳青玉二度動作,用草桿子挑起二駙馬。
后者本能用力攀抓草桿子表面的絨毛, 害怕到哭叫不休, 直至柳青玉把他放到了一片草葉子上,他甚至哭泣到全身痙攣抽筋。
只是二駙馬人如今只有螞蟻大小, 聲音亦然, 于柳青玉一群“巨人”聽來幾乎沒有。
很快的, 離開蟻穴的二駙馬身體漸漸升漲。
他目光里山高的怪花怪草逐漸變小,不一會兒便發(fā)現(xiàn)自個兒的身體變得跟恐怖的“巨人”一半巨大。
他一下子愣住了,忘記了大哭。下意識驚慌地去打量四周, 結(jié)果目瞪口呆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身在別人家的后花園里。
所謂的巨人、參天巨植 、猙獰怪物, 不過是幾名書生、一地的雜草以及幾條不如尾指大的蚯蚓。
二駙馬瞪大眼睛, 看看自己,又瞅瞅周圍。
傻了
肖庭回神,眼珠子僵硬地定格在二駙馬身上, 喉嚨發(fā)干道“據(jù)大公主所言, 二駙馬原是一名秀才,與我等一般的人類。換言之就是說,他、他一個人與一只螞蟻成婚生子了假若我被那所謂的大公主說服心動, 豈不是、豈不是就差一點(diǎn)兒就跟他一樣了”
想象那般景象,肖庭打了一個寒顫,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后怕,心有余悸地狂吞口水。“神女什么的,果然沒有這種好事。”
“過于美麗的女子叫人分不清是人還是精怪,實(shí)在危險(xiǎn),我要與家里人說,日后要娶個相貌平平的。”這可憐孩子,顯然是叫今日的一出鬧出了心理陰影。
那廂傻眼的二駙馬腦子一團(tuán)漿糊,尚未理清思緒,便猛地聽見了肖庭的一席話。他腦海中頓時(shí)靈光一閃,把一切都串聯(lián)了起來,得出了真相。
他意識到,自己這五年來所謂的神仙日子,是在一處蟻窩里度過的。
與他朝夕相處,日日同床共枕,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只螞蟻。
渺小,骯臟,人路過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玄駒國是蟻窩,妻子是螞蟻。
他堂堂圣人子弟,居然做了螻蟻家的女婿成何體統(tǒng)
“荒唐荒唐之至什么神國,什么神女,根本不存在”
二駙馬失色大吼,想到多年來睡的是個什么東西,他胃部一陣不適,突然就吐了,根本不在意旁邊有沒有人。
于是,落下的臟污險(xiǎn)些濺到了肖庭鞋面上,害他反胃不已。
“妖物騙我實(shí)在可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二駙馬吐著喊著。
柳青玉只看了一眼癲狂混亂的二駙馬便挪開了視線,看到這兒他就知道而今后果絕不僅是蟻妖一方造成。
與此同時(shí),蟻窩里的螞蟻趁機(jī)逃跑,眼下能看見的只有適才跟二駙馬靠得最近的三兩只。
二駙馬發(fā)狂中赤紅的雙目望向蟻洞,突然做出來一個驚人舉動。
他沖過來,狠厲的抬起腳要踩毀蟻穴,并將余下的螞蟻統(tǒng)統(tǒng)踩成肉醬。
柳青玉眉頭緊鎖,當(dāng)機(jī)立斷伸腿絆了二駙馬一下,讓其摔倒。蟻妖雖然犯了一些小錯,然終歸不曾害死過人,無需以命償命,柳青玉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踩死。
蟻洞里的螞蟻順利躲過死劫,眨眼間妖霧忽起,遮掩了人眼。
待眾人再看清四周環(huán)境,眼前已多出蟻妖幻化成了年輕美婦和宮裝俏麗女子。
美婦手中牽著一小童,三四歲大小,眼角含著淚害怕地抱著美婦的大腿。宮裝女子懷里抱著一女嬰,含著手指頭,小嘴砸吧砸吧,睡得一臉香甜。
“駙馬,你該當(dāng)知道此種危險(xiǎn)境況之下,愿意留下的只會是我們幾個。你明知如此、明知如此卻還要下腳五年夫妻情分,還有我們的孩兒,你莫非沒有一點(diǎn)兒留戀嗎當(dāng)真狠心至此,要將我們都?xì)⑺馈泵缷D也就是二公主,雙眸垂淚,拉著狠心人二駙馬的衣袖,字字泣血控訴。
美人哭起來也是美的,且更有一番別樣風(fēng)情。然而望著眼前這副往日癡迷不已的俏臉,二駙馬根本無心欣賞,反而驚叫連連地甩開了二公主的手,驚恐避開。
見昔日親密的夫君對自己這般反應(yīng),二公主心中更添傷感,忍不住哽咽高喊“駙馬”
“呸”二駙馬又慌又慫,強(qiáng)裝硬氣朝二公主吐了一口唾沫,唾棄罵道“休要叫我駙馬不知羞的妖物,冒充神女騙婚也不知你一區(qū)區(qū)螻蟻,哪里來的勇氣,也不臉紅快滾”
二公主淚如雨下,擦了一次又一次,臉上依然一片淚濕。“自相識以來,我只說自己是玄駒國公主,從未言說過是什么神國神女,亦是今日才曉得原來你是這般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