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行北上京都為年初春會試做準(zhǔn)備,你好好用功,希望來日,你我?guī)熒袡C會同朝為官。”他拍拍柳青玉肩膀,口吻不舍道“就這樣,該說的跟你說完,先生要下山了。”
唉,他也特別喜歡的青玉這個學(xué)生,若非對鬼怪的抗壓能力太弱,他真想留下來教到青玉不需要他的那一天。
柳青玉見葛舉人去意已決,不好強行挽留,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放對方離去。“下山的路不好走,學(xué)生送送您。另外,先生孤身一人上路不安全,學(xué)生想請一位車夫駕車送您上京,望先生一路順?biāo)臁!?
葛舉人并未說什么客氣話,沒有猶豫地收下了學(xué)生的一片好意。
出門的時候兩個人,歸來時孤單一人,柳青玉蔫兒嗒嗒的。
好在保持沮喪的狀態(tài)沒多久,柳青玉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心事,突然打起了精神。
明年春闈過后,再等一輪春闈,姥姥應(yīng)該就要打發(fā)他去京城參加科舉了,屆時便是他和葛先生再見之日。
并且,到時候說不準(zhǔn)還能見到那些在葛先生之前教導(dǎo)過他的,眼下已經(jīng)在京城做官的十幾個先生。
那樣的場面,一定有趣極了。
只是可惜,明兒個王兄他們過來,只能受到三位先生的指點,少了一個,虧了。
星月退散,日光揮灑。
蘭若寺山林的樹木伸展枝葉,享受陽光的沐浴。
翌日清晨,柳青玉依約乘車前往金華城門。
他昨兒夜里沒有做夢,今晨起得比較早,非但沒有如同昨日一樣遲到,還提前到了。
街邊包子、餛飩、豆花、花糕等各種食物的香氣撲鼻飄來,柳青玉出門前用過了膳食,但聞到陣陣食物飄香,仍會感到嘴饞。
見王南、馮靈萄等人尚未出現(xiàn),他索性買了一份糖炒栗子,坐在馬車?yán)镞吢灾热恕?
沒過多久,王南、汪可受、張子意和顧昉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約定處,柳青玉和四人分吃了余下的栗子,等待唯一還沒有到來的馮靈萄。
糖炒栗子吃完一顆不剩,馮靈萄沒有到。之后又等了好半天,眾人還是沒瞧見馮靈萄的身影。
約定的時辰過去了許多,不用多久就是晌午了,王南四人臉上的期待興奮完全轉(zhuǎn)變成了不耐煩。“馮兄會不會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亦或是昨日天福樓喝太醉,至今仍未清醒”
柳青玉冷靜分析,“兩種可能都有,當(dāng)然也不能排除馮兄突然病倒了。”
四人不約而同望向柳青玉,問他的意見。“柳兄覺得呢,我們幾個是走,還是留下來繼續(xù)等馮兄。”
柳青玉不假思索道“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倘若就此離去,過后馮兄來城門找不到我們,說不定要誤會我們出爾反爾,不守約定。”
“再等半盞茶的功夫,如果馮兄還不來,我們五人便去其宅邸尋人。”
諸人一齊點頭,同意了柳青玉的方法。
半盞茶的時間很快消耗干凈,最終馮靈萄照舊不見影跡,柳青玉五人按計劃上馬車去往馮宅。
從城門口前往馮靈萄的居住地,必須經(jīng)過一處荒宅。
荒宅久無人居,內(nèi)內(nèi)外外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蛇蝎遍布,外面看起來陰森恐怖,乞丐都不愿意去住。
就在柳青玉的馬車行駛到荒宅大門的那一刻,里頭忽然爬出來一個滿身污臟的人。
抬頭的瞬間,那人露出了一張血漬斑斑的臉,尤其是本來兩只眼睛所在的地方,已經(jīng)凹陷下去,血液結(jié)痂成兩坨干血塊粘在了倆眼眶外。
而且,由于這人爬動的同時在悲聲痛哭,因而眼眶處還不斷地有淚水夾雜著滲出的血水滴滴答答掉落。
他爬到哪里,赤紅的血色就滴到哪里。有一半落在了他身上,淺藍(lán)色的衣裳一片紫紅。
“眼睛我的眼睛沒有了我的眼睛”
“救我救救我”
喊聲中充滿了無助、恐慌、絕望和悲傷。
柳青玉聽覺很敏銳,一下子聽出了是馮靈萄的聲音,馬上喊道“停車是馮兄的聲音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