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陸千帆和曾紅梅成親一年了之所以沒孩子,估計就是因為家里住不開鬧得。曾紅梅再怎么潑辣也是個剛進(jìn)門的小媳婦兒,就算炕中間拉了簾子,那也不好意思當(dāng)著弟弟妹妹的面兒跟自己男人親熱,這一耽誤就是一年。
如今陸大田一大家子搬走,最高興的怕是就是曾紅梅了。
周氏是愛孩子的,自己孩子吃不上穿不上她不可能不心疼,不光她心疼,陸廣明也心疼。所以每次在縣城幫工,陸廣明都會偷摸的買幾個肉包子回來,等晚上讓幾個孩子們吃了解饞。可是幾個肉包子又管什么用了幾個歲數(shù)大的孩子至少小的時候是能吃飽飯還能吃上些肉的,身子骨那時候養(yǎng)好了,如今到也看不出什么來。可是家里這倆小的是陸大田他們進(jìn)門之后生的,在吃上就一直虧著,養(yǎng)到五歲還是干瘦的模樣,頭發(fā)都焦黃焦黃的。再看看陸大田家那幾個孩子,哪個不是吃的又高又壯頭發(fā)烏黑油亮
可是陸廣明老實,總覺得自己這樣對陸大田一家子,等他們家出了官必定會扶持自己家一把,所以就讓媳婦兒孩子們多忍忍。
他們能忍,陸千山可是忍不了的。
陸千山捏了幾塊碎銀子遞給大弟弟陸千海,道“去打五斤酒來,今天叔叔爺爺們要在咱家吃飯,再買幾塊豆腐。”
曾紅梅笑道“別,讓小海去一趟縣城買幾盒子糕,叔叔爺爺們幫了咱家大忙,總不能空著手走吧打酒買豆腐就讓悠悠去。”
周氏點頭道“是,是呢,買點兒點心回來。”她捏著那張結(jié)算銀子的紙條看了又看,可是高興了一會兒就愁苦下來,“你們爹要是不高興咋辦呢”
想起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公公,曾紅梅也犯愁。
陸千山笑道“誰家還不盼著自己兒子能光宗耀祖呢咱家跟三爺爺家都要出五服了,人家真的當(dāng)了官還能管咱死活如今有了銀子,等過兩天就去村里學(xué)堂問問,讓小海和小城都去讀書,備不住咱家也能讀出個秀才老爺來呢。”
“也是,也是。”一想到自己兒子能讀出個秀才來,周氏愁苦的臉都開始放光,“行了,你們?nèi)グ桑琰c兒回來。走,娘跟你們一起置備飯去。”說完就要下炕。
曾紅梅連忙道“娘,您先把銀子數(shù)數(shù)都放起來。”
“對,先放好銀子。哎娘這是高興壞了,以后啊可不用總被罵來罵去了。”周氏又爬到炕上打開炕柜兒拿出個盒子,把銀票什么的塞進(jìn)去鎖好,又把銀元寶碎銀子和銅錢兒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藏好,最后鎖上了柜子。
陸千山看她藏銀子的樣子,突然腦中一動,問道“娘,是不是誰家都會把銀錢分開來藏”
周氏藏好了銀子,一邊下炕一邊道“可不是,分開藏,萬一出點兒事也不至于讓人都掏空了不是”
陸千山覺得周氏都明白的事陸張氏不可能不知道,那么陸張氏最后一幅山窮水盡的模樣估計就是給別人看的,好叫別人覺得她可憐。不過就算她演的再可憐,也比村里不少人都有錢多了,就看那炕柜里露出來的衣服尺頭,可真的比不少人家的都好。
陸張氏確實是在裝可憐,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用眼角觀察別人,然后背過身從柜子里拽出個小箱子,悄悄的打開看了眼,就飛快的用包袱皮裹住了。這小箱子里放了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四個二十兩的成色極好的銀元寶。這銀元寶她是打算著等老閨女嫁人的時候用來打首飾的,雪白雪白的銀首飾哪個能不喜歡呢所以說,這也是她最后的家底了。
畢竟掌控著家里銀錢這么多年,就算有讀書人花費高,可是干活的人也多,之前陸家還算有點兒家底,也不至于真的窮到一窮二白的地步。
她這邊首飾東西,陸秀秀喪著臉跑去村西,進(jìn)了家門丟下一句爹娘今天要回來,你們趕緊把屋子都收拾出來,轉(zhuǎn)身就又跑回來了。她自己還得收拾自己的屋子呢。
周氏帶著兒媳婦和二兒子進(jìn)廚房做飯,雖然平日里也是她做飯,可是油鹽醬醋和肉的用度都捏在陸張氏手中,用多了就挨罵,能把人罵的面紅耳赤淚水漣漣。如今這廚房終于歸自己了,周氏自然是揚眉吐氣,打算做一桌好吃的。
陸千山往廚房里掃了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是一個好吃的人,哪怕辟谷了都忘不了吃,估計是小時候餓的太狠了。而且他不但好吃,還能自己動手,以前吃到什么好吃的,就一門心思想著要學(xué),到也學(xué)會了不少美食秘方之類。
可是這廚房里,真的出了油鹽醬醋就沒有別的調(diào)味品了。不過也正常,畢竟這是農(nóng)村鄉(xiāng)下地方,有很多調(diào)味品還沒制作出來,或者是還在藥店沒有被人用上呢。
周氏點了點廚房里的東西,決定去殺一只雞來燉。
陸張氏聽到后院抓雞的鬧騰聲,忍不住惡狠狠地小聲罵道“窮酸玩意兒還吃雞,也不怕噎死”罵完了還怕別人聽見,急忙抬眼掃了一圈。見那幾個男人還都在高談闊論,總算松了口氣,于是心中把周氏曾氏陸廣明陸千山挨個的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