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分了手。
至少陸以凝是這樣覺得的。
她雖然沒那么喜歡裴絕,不過被人戴綠帽子這種事,總歸是讓人覺得憤怒又不舒服的。
其實也不是沒有征兆,比如從上一周開始,幾個月沒和陸以凝說過話的男同學很突然地給她發(fā)起了消息,又很突然地說到她的童年偶像喜羊羊肯定很喜歡她的頭頂。
又比如,她高二的女班長前天發(fā)了一條內容為“春天快到了”的朋友圈,配圖全是滿目綠色的青山綠水,陸以凝開始還覺得她不正常,后來她跟姜奈吐槽的時候才發(fā)現,那條朋友圈是僅對她可見的,別人根本看不到。
再比如,向來不看好她和裴絕的姜奈,昨天突然出了個看似浪漫實則暗藏玄機的餿主意讓她去裴絕的教室陪他上課。
越想越郁悶。
陸以凝氣不打一出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沒有很早。”
“那是多早”
“也就半個月前吧。”
“”
半個月前她才和裴絕談了多久
雖然知道他們是為了顧及她的面子想辦法先讓她自己發(fā)現,陸以凝還是覺得喉嚨里哽了一口氣,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一口氣長長地嘆了出來“好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頭頂綠油油的全是草了。”
“對不起寶貝,”姜奈還在火上澆油,“但我有點想笑。”
陸以凝手指已經懸在了掛斷鍵上方。
姜奈跟她認識十幾年,比她爸媽都要了解她,連忙道“別掛別掛”
她試圖挽回一下場面,“你看裴絕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個配角,配不上你的。”
可不是嘛,不像她,姜奈姜奈,叫著跟香奈兒一樣,聽起來就有錢。
陸以凝冷哼,一把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回了床上。
陸以凝這周末其實也是有活動的。
只不過別人都是回家或者跟男朋友出去玩,她不一樣,她是去姑姑家里。
跟姜奈打完電話之后,陸以凝也沒時間再睡回籠覺,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鑰匙就出了宿舍。
宿舍大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已然停在那里。
陸以凝扒拉了一下頭發(fā),瞥見副駕駛坐了人,手一收,拉開車門坐到了后排,悶聲“哥。”
主駕上,陸竟行踩油門前回頭看了她一眼“昨晚沒睡好”
陸以凝打了個哈欠。
陸竟行看了眼她被折騰地明顯彎曲的短發(fā),沒再說話。
倒是副駕駛上的男生轉過頭來,沖她咧了咧嘴,“嗨,小學妹,好久不見呀。”
這人她見過幾次,叫謝坤,是陸竟行的同班同學。
陸以凝打了第二個哈欠,聲音更悶,“學長好。”
謝坤嘆氣“還是小學妹好呀。”
聲音溫柔好聽不說,還知道叫他“學長”。
不像某些人,“廣坤”兩個字叫起來沒完,謝坤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
放在十年前,謝坤覺得自己的名字是神來之筆,他那時候覺得自己爹媽都是人才,給他取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別人都是“坤哥坤哥”的叫他,霸氣狂飆。
后來鄉(xiāng)村愛情開播,謝坤的噩夢就開始了。
說多了都是淚。
謝坤晃了晃腦袋,剛要和陸以凝再聊幾句,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陸以凝沒太注意,她坐在后排,正低頭擺弄著相機。
食指一下下按過,里面的照片也一張張切過去。
切了幾張之后,她覺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不然也不可能看見什么都覺得像前男友
小松鼠的臉上隱約有裴絕五官的影子。
大熊貓的黑眼圈,也像是裴絕無時無刻不戴著的那副眼鏡。
連她隨手拍的一團枯黃的雜草,都像極了裴絕頭上群魔亂舞的秀發(fā)。
陸以凝呼了口氣,把相機蓋子扣上放到一邊。
謝坤剛好打完一通電話,他表情擰巴了幾秒,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轉過身來趴到主駕駛的椅背上,非常好心地提醒她“小學妹,待會兒有一個暴躁小哥哥會過來,你記得小心一點哦”
陸以凝眼睛一眨,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不過她沒能等到那個暴躁哥哥來,車內溫度適宜,加上謝坤單口相聲一樣的催眠作用,困意來襲,陸以凝沒撐一會兒,靠著椅背就睡了過去。
睡得不算太死。
陸以凝中途還隱約感覺到有人開了次車門,聲音不大,沒到吵醒她的地步。
就這么昏昏沉沉地過了十幾分鐘,直到她意識放空,徹底熟睡之前身子一歪,腦袋徑直歪到了旁邊人的肩膀上。
對方肩膀很硬,骨骼突出明顯,很顯然,這肩膀應該屬于一個清清瘦瘦的男孩子。
陸以凝幾乎瞬間驚醒,她沒睜眼,但是心跳快的厲害。
這一清醒,鼻子也像是被打開,身邊那人身上陌生好聞的味道一涌而入,清冽干凈,又隨意懶散。
像是有顆石頭極速下墜,重重在她心口砸了一下。
很奇妙的感覺。
陸以凝心跳始終平息不下來,她閉著眼睛,在繼續(xù)裝睡和立刻睜眼起身道歉之間猶豫了幾秒,還沒做好決定,就感覺到有只手輕擱在了她的左邊額頭上。
一秒,兩秒,三秒。
陸以凝屏住呼吸,心快跳到嗓子眼的時候,那只手微微用力一推,替她做了決定
下一秒,她的額頭和車窗來了個猝不及防的親密接觸。
清清脆脆,“噔”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