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贄的提醒, 沈卿卿已經(jīng)做好了隨他回揚州的準備,但這一天真的到了,沈卿卿還是忍不住一個人躲在內室偷偷哭了。
父母兄弟都在京城, 她不想背井離鄉(xiāng)遠赴千里。
“侯爺,夫人說她想一個人待會兒。”
外間傳來玉蟬為難的聲音,沈卿卿哭聲頓住,飛快用帕子擦了擦眼睛。
玉蟬沒能攔住李贄,李贄還是進來了。
沈卿卿背對他坐著,強打精神道:“跟祖母商量了?咱們何時啟程?”
到了這個地步, 去揚州才是最好的選擇, 留在京城,與李贄有仇怨的官員那么多,隨便誰都可以過來踩他們一腳。
李贄坐下來, 在她身后道:“這兩日收拾東西,后日一早動身。”
沈卿卿大驚,轉過來問他:“這么快?”
李贄看見她哭紅的眼睛, 眸中殘留淚水,可憐巴巴的。
輕嘆一聲, 李贄握住她手道:“明日我陪你去拜別岳父岳母。”
一提到父母, 沈卿卿再也忍不住, 眼淚泉水般涌了出來。
她肩膀抖動, 李贄從后面抱住她, 額頭蹭了蹭她單薄的肩,卻也不知還能說什么。
這個晚上, 沈卿卿徹夜難眠。
翌日傍晚,李贄便陪著沈卿卿回了沈家。
因為提前遞了消息,沈家眾人都在等著了。
沈渠面容威嚴,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廷文神色憔悴,陳氏更是紅了眼圈,礙于公公在場才沒有馬上抱住女兒哭一場。
沈卿卿低著頭哽咽,李贄撩起衣擺,朝沈渠、陳氏跪了下去,叩首道:“小婿慚愧,未能兌現(xiàn)當初迎娶卿卿時許下的承諾,但請岳父岳母放心,到了揚州,小婿定會善待卿卿,絕不讓她受苦。”
宮中大變,這是誰也更改不了的事,與其埋怨女婿連累了女兒,沈廷文更想寬慰女婿幾句,免得到了揚州,女婿因為沈皇后遷怒到他的卿卿頭上。
“起來吧,你有這份心我們就放心了。” 沈廷文彎腰,親手扶起了李贄,嘆道:“卿卿隨你回鄉(xiāng),身邊就只有你能倚仗了,還望你牢記今日直言,護她周全。”
李贄鄭重點頭。
大夫人坐在一旁,看著三房一家戚風慘雨的樣子,心里很是爽快。純貴妃得勢時,她的女兒在東宮郁郁寡歡,現(xiàn)在純貴妃要倒了,太子隨時會登基稱帝,眼看著她的女兒就要封妃了,而沈卿卿竟淪落成了下賤的商人婦,果然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真是解氣!
“祖父,我想去看看祖母。” 沈卿卿低著頭,哀求地對老爺子道。
大夫人正愁沒機會落井下石呢,此時終于抓到沈卿卿話里的把柄,故意曲解道:“難得卿卿一片孝心,臨走之前還想祭拜你祖母,你祖母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的。” 說著,大夫人還故意抬起袖子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沈渠皺了下眉。
大爺沈廷楷不悅地瞪了妻子一眼。小侄女口中的祖母分明是指宋氏,雖然小侄女的稱謂亂了規(guī)矩,但骨肉至親分別在即情有可原,妻子添什么亂?
沈卿卿沒有理會大夫人,淚眼汪汪地看向老爺子:“祖父……”
沈渠擺擺手,肅容道:“想去就去。”
并沒有追究孫女口中的祖母到底指的誰。
沈卿卿立即收起眼淚,領著玉蟬往宋氏的桐園去了。
宋氏早已等待多時,見到她最苦命的小孫女,宋氏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直接往沈卿卿的手里塞了一個小匣子,低聲囑咐道:“卿卿,這些銀票你藏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沈卿卿泣不成聲,試圖將匣子還回去:“我手里有銀子……”
宋氏按牢小孫女的手,滿眼不舍地道:“拿著,祖母沒用,只能替你做這么多了。”
沈卿卿緊緊地抱住了祖母。
縱然有再多不舍,夜幕降臨,沈卿卿還是隨李贄回了侯府。
李家上上下下都愁云慘淡,只有才過滿月不久的妞妞,該吃吃該睡睡,無憂無慮。
看著女兒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臉蛋,沈卿卿忽然沒那么難過了。
李贄活著,女兒也沒有受到連累,她真的該知足了。
宜春宮,純貴妃正在照顧兩個女兒吃晚飯。
“娘,父皇的病還沒好嗎?我想去看看他。” 七歲的二公主落寞地問。
“娘,我也要去看父皇。” 三歲的三公主跟著起哄。
純貴妃笑容溫柔:“父皇的病需要靜養(yǎng),等父皇好了,他會召見你們的。”
是這樣嗎?
三公主聰明地看向姐姐,如果姐姐點頭,就說明娘親的話不是哄她們的。
二公主選擇相信母親,但她又道:“舅舅呢,我好久沒見到舅舅了。” 以前兩三天總會見到一次的。
純貴妃保持微笑,道:“父皇病了,舅舅要寸步不離地保護父皇,所以暫時也沒空過來。”
二公主聞言,忽然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