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氣縈繞,干尸面容陰沉地站在那里,方圓十里的陰氣均匯聚于他身側(cè),安靜又乖巧地蟄伏著。
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得難以形容,夾雜著幾分不可置信,幾分惱怒和茫然無措。
明明是一個超兇超可怕的惡鬼,傅凜卻莫名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委屈巴巴的感覺,丑萌丑萌的。
讓人忍不住想
傅凜警覺地收回自己發(fā)散的思維,深感疑惑地瞥了干尸一眼。
這玩意難道是個魅鬼
不對啊,哪有這么丑的魅鬼。
那是丑萌鬼
傅凜正想調(diào)侃自己的鬼仆一句。
突然有一絲疑惑涌入他的腦海這干尸為什么記得沈淵這個名字
他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清,卻連沈淵的靈器都記得一字不差,這讓傅凜不得不產(chǎn)生一些合理的懷疑。
一般而言,被惡靈念之不忘的人,要么是他恨之入骨之人,要么是他愛不能釋之人。
龐大而濃稠的邪氣纏繞在干尸周身。似他這般陰邪之物,必是含恨而亡,背負血海深仇。
那么,顯而易見,這仇人很可能就是沈淵了。
傅凜自然而然地得出結(jié)論。
不過,這個結(jié)論并沒有給傅凜帶來一絲一毫煩惱,畢竟對方被他種下了馭尸術(shù),是生是死只在他一個念頭之間。
如果他想對沈淵不利。
傅凜斂了斂眸子。
殺了便是。
傅凜“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干尸“你們是兄弟”
干尸的追問和糾纏某種程度上印證了傅凜的猜想,他若有所思地點頭,肯定道“當然。”
“只是兄弟”干尸再次問道。
傅凜蹙起眉頭,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尸仆“什么叫只是我們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是生死之交。”
“你在開什么玩笑”干尸眸子里的血色逐漸轉(zhuǎn)濃,他壓抑著語氣嗤笑,“那算是兄弟”
這話問得傅凜心生煩悶,他和沈淵之間的情誼哪輪得到他一個外人置喙
“行了,不用說了,你也不用掩飾了,我都猜到了。”傅凜實在沒有那么多耐心和一個鬼仆試探來試探,直接攤牌。
“猜到什么”干尸沉默了幾秒,恍然地抬起頭,“你看出來了啊。”
“這并不難猜。”傅凜放慢了語調(diào)告誡對方,“所以,你那些不該有的想法,趁早的趕緊放棄了吧。”
干尸窒了窒,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他陰郁地瞇了瞇眼睛,猛得用森白而修長的白指骨卡住傅凜的脖子,一點一點地收緊指間的力道。
“你說放棄就放棄”干尸沉沉地笑著,猩紅的血色充斥了整個瞳仁,他俯身貼著傅凜的耳際,低聲囈語,“你憑什么”
冰冷的氣息噴灑在傅凜的耳際、脖頸處,幾絲寒意爬上傅凜的背脊。干尸繼續(xù)陰沉著聲音低語“傅凜,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發(fā)什么瘋”傅凜愣了一下,但并不慌張。
如果他敢弒主,馭尸咒會教他一些做鬼的道理。
傅凜波瀾不驚地單手捏住對方的白骨指,平靜地轉(zhuǎn)頭看向突然爆發(fā)的惡鬼。
惡鬼俯在他耳邊,湊得極近,近到傅凜能看清他血紅瞳仁上的紋理。
在邪氣的滋養(yǎng)下,干尸的眼部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他眼型狹長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生生挑出幾分勾人的味道。
傅凜心頭一跳,總覺得這眼睛十分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見過。
黑發(fā)青年忍不住皺起眉頭。
然而,沒等他抓住這一剎那間的靈感,他這幅神思不屬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某干尸。
周圍的邪氣瘋狂涌動起來,隱有重重疊疊的幽幽嗚咽聲回蕩于此地。
與此同時,干尸眉心間早已隱去的咒文,再一次出現(xiàn),明亮的金芒灼燒、鎮(zhèn)壓著干尸身上的陰氣。
“呵。”干尸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源源不斷的陰氣順著咒文融入金芒之中,某一瞬間,馭尸咒仿佛要從內(nèi)部整個瓦解一般,時隱時現(xiàn)。
“安靜。”傅凜按住干尸的肩膀,冷聲喝道。
隨著傅凜話音落下。
金芒大漲。
充斥著凜然正意的符咒壓制著干尸,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肆虐,他的腐肉、骨頭在金光的灼燒下,甚至冒起了淡淡的青煙。
傅凜有點煩躁,他并不想放棄這么強大的戰(zhàn)斗力,但對方的不受控制又讓他束手無策。
頭禿。
“好吧。”傅凜緩下聲來,假意退讓,“至少在我借到引魂盤之前,我得和沈淵保持良好的兄弟關(guān)系,這你能理解吧”
“你”干尸猛地伸出骨臂。泛著烤肉香味的骨臂迅疾地突破金芒的范圍,直直抓向傅凜,夾帶著無盡的怒火和濃重的憤恨。
傅凜下意識退后了半步。
“跪下。”傅凜再一次低喝道。
來自古老玄咒的力量重重地壓在干尸身上,他的骨臂一頓,停在了傅凜肩膀前的幾厘米處。他全身骨骼咔吧咔吧地微微顫抖,眼底的猩紅血色甚至蔓延到了眼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