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太醫(yī)來驗,也是驗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霍啟想到這里,腰板又挺直了幾分,面色越發(fā)的溫和。
瓊元帝在武將那頭瞥了幾眼,而后目光頓在笑而不語的唐玄武身上,沉吟片刻后問“唐卿何故發(fā)笑”
唐灼灼望向自家爹爹,發(fā)現(xiàn)他一口將烈酒飲下,面不紅心不跳,理了理衣袖從容起身,略顯粗獷的聲音如悶雷般炸開。
“太后,陛下。”他抱了抱拳,接著道“這獸血腥味濃重,味稍微臭一些,時間越久味越濃,人血卻是不同,日子久了血跡一干,湊上去就是一股血液的甜香。”
唐灼灼默默轉(zhuǎn)過了頭,從來沒有聽過血液還有甜香味兒。
瓊元帝一個眼神,他身后的總管太監(jiān)就湊上去聞了聞,而后面色凝重地回道“陛下,是腥臭味濃些。”
霍啟感受到四面八方質(zhì)疑的目光,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父皇,兒臣絕沒有,若您不信,大可以宣太醫(yī)來驗驗。”
什么都算到了,怎么就沒算到這群武將的鼻子
霍啟面色漲得有些紅,幾乎不敢看言貴妃責(zé)問的目光。
唐灼灼憂心霍裘身上的蠱,想著回東宮了好好問問,倒是對霍啟的事沒多在意,只是在霍啟要宣太醫(yī)時聽到身邊不動如山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一聲。
之后的事情猶如戲劇一樣,太醫(yī)很快辨出了了獸血,霍啟面如死灰直嚷嚷著冤枉,唐灼灼都沒有心情再看,直到最后霍啟被大怒的瓊元帝下令禁足靜思己過,宮宴緩緩落下帷幕。
精心準(zhǔn)備良久的祝壽宴上出了這么一個幺蛾子,瓊元帝走的時候臉黑得如同鍋底。
霍啟被禁足,他手頭上的幾件差事都落在了霍裘的手里,唐灼灼眨了眨眼,終于聽到霍裘滿意地嘖了一聲。
果然事情都是在按照他算計著的走。
唐玄武走得有些慢,唐灼灼和霍裘出大殿時就看到那么一個蕭索的影子。
唐灼灼鼻尖一酸,還沒開口說話,就聽霍裘別開了眼道“一炷香的時間,長話短說。”
唐灼灼這才笑開了,瞧見唐玄武偷偷進(jìn)了一個格外幽暗的小亭子,她也小心地貓著身子躲了進(jìn)去。
“爹爹。”
夜風(fēng)帶著些許的涼意,唐玄武黑色的袖袍獵獵作響,側(cè)身將亭子的一角讓了出來。
“娘”唐灼灼眼睛睜得溜圓,又驚又喜,倒是良氏見了她,眼淚簌簌地掉,像是擦不盡一樣,又不敢哭出聲音怕招了人來瞧見了。
“灼灼受苦了”良氏將唐灼灼攬在懷里,聲音哽咽,又撫了撫她嬌柔的臉,連聲問“在宮里一切可還適應(yīng)殿下對你可還好”
唐灼灼只來得及點(diǎn)頭,就被唐玄武打斷了,他粗聲粗氣地道“哭什么殿下既在你我面前許了諾,還能作廢不成”
唐灼灼睫毛輕顫,才想問他霍裘許了什么諾,就聽唐玄武皺著眉頭道“上回你托人送回家的信,上頭的內(nèi)容可是真的”
正巧一陣涼風(fēng)吹過,吹到人身上似乎能直直沁到骨頭里去,唐灼灼身子微微瑟縮一下,而后堅定點(diǎn)頭道“爹爹,王家不可信,您日后不必對他們多有關(guān)照。”
那一群心大的吸血蟲,永不滿足,吸了你的血還想著如何踩著你上位,誰幫誰倒霉。
唐玄武深濃的眉皺成一團(tuán),隱晦地瞧了亭外一眼,而后道“先前我還對王家心生愧疚,就連王毅那小子轉(zhuǎn)身就求娶寧遠(yuǎn)侯小女兒的事為父都從中出了力,沒想到倒是一條會利用人的狗。”
唐灼灼垂下了眸子,默不作聲地點(diǎn)頭,半晌后才問“兄長們可都還好”
良氏握著小女兒的手不肯放,一遍掉淚一邊道“他們幾個都好,就是時常念著你,這宮里也不比家里,囡囡要收斂性子,和殿下好好的,防著些下頭的妾和通房。”
這些前世讓唐灼灼厭煩得恨不得立刻逃離的話,如今卻讓她聽得眼中泛淚,她回握住良氏的手,低低道“我知曉了,爹爹和娘親也要好好的。”
唐玄武胡子一翹,看著外頭的天色,道“行了,我和你娘該出宮了。”
等下出宮晚了被人瞧出來了到底影響不好。
“灼兒。”唐玄武走出幾步再回頭,清冷的月光撒下層層紗幔,唐灼灼抬眸,覺得與父母親的距離像是隔了一條星河。
“誰以真心待你你就以真心待人,可明白了”
唐灼灼緩緩地笑,青蔥一樣的手指搭在亭上的扶手上,在月光下透著盈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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