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柔被嚇到了,疑惑地問。
陸湛一句話不說,直接背過身去。
“你、你在哭嗎?”蔣柔小心翼翼問。
“沒有!”
一瞬間,蔣柔心窩子又被戳了一下。
怎么辦啊。
蔣柔突然好難過。
“他們對我不公平,我擔(dān)心你,擔(dān)心叔叔。反正他們那么對我,我為什么還要繼續(xù),我為什么不能陪在我愛的人身邊?你們不比那些比賽重要嗎?!”
“陸湛…”
“你居然那么說我!”
“我變了你知道嗎,我有變你知道嗎!!!到丹麥后,我真的很認(rèn)真,我特別特別想拿奧賽資格,我真的…算了,你不相信。我就是壓力很大,我想證明給你看!!可是不公平!我!?”
陸湛滿腔的委屈,像是無路可走又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狗,語無倫次起來。
“陸湛…”
蔣柔表情挺怪的,她心情很復(fù)雜。
就是。
怎么辦啊。
你喜歡的那個少年,他陽光高大,帥氣偉岸,他美好得就像電影里的男主角,完美無缺,你崇拜他,仰慕他,身上都在發(fā)光。
但是有一天,發(fā)現(xiàn)其實他和普通人一樣,會變得那么平凡瑣碎,甚至有好多缺點,有小毛病,有讓你失望的地方,可能也不能夠讓你依靠,只是又發(fā)現(xiàn),失望歸失望,你還是很喜歡他。
他雖然變了,但從未變過喜歡你。
可能是時間積累的感情。
可能是有些感情,可以不受其他特性吸引。
我喜歡他的優(yōu)秀,堅持,為夢想努力;但是他不這樣了,我也不會放棄他啊。
因為如果我有一天失敗了,迷茫了,難道他也要狠心把我拋棄嗎?
蔣柔心底更是柔軟酸澀,她咽了咽喉嚨,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像也意識到自己也有問題,再忍不住朝陸湛走去。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蔣柔伸出手臂,從背后輕輕地抱住了他,輕聲說“別哭了陸湛。”
“誰哭了!誰哭了!”
陸湛這么說著,背脊更挺得僵直,單薄的連帽衫貼著健碩的背肌,不是健身房夸張的塑造,而是經(jīng)歷十多年訓(xùn)練的風(fēng)吹日曬。
蔣柔咬了咬嘴唇,將頭枕在他溫?zé)岬谋巢浚八懔耍瑳]關(guān)系的,哭就哭吧。”
陸湛渾身一顫。
或許是吧,作為朋友,可以包容勸解,鼓勵。而作為戀人,她要求得或許太完美,就在他稍微不像過去那般耀眼時,她就產(chǎn)生了這樣失望的情緒。
或許陸湛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是她也太棱角尖銳。
“不哭了…”蔣柔輕輕地哄著他,“好了好了,小可憐。”
蔣柔像個大姐姐一樣,抱著他勁瘦的腰。
過了會。
陸湛才極其生硬地轉(zhuǎn)過身,卻仍扭著頭不去看她,眼角還是泛紅,鼻頭也有點紅。
“你以前…真的…唔,崇拜過我嗎?”他忽然問。
還是沒有直面看她,往后側(cè)扭著脖子,但是余光掃過來,顯得有幾分滑稽。
“嗯。”蔣柔點點頭。
“那、那我…怎么才能讓你再崇拜?”
“回去比賽。”
“他們判了我第二次,還會判第三次的。”陸湛委屈巴巴。
蔣柔說“無論他們判你幾次,你都要去比賽。”她說著,突然想到什么,手指凌亂地抓了抓頭發(fā),突然拉開寫字臺的桌子。
“這是什么?”
“我前幾天寫的。”蔣柔疲倦地遞給他一個小本子,上面有很多分值和排名,還有ike,joe等前三的選手名,好像統(tǒng)計圖一樣。
“什么東西?”很多很多頁,亂七八糟。
“我算的你拿到奧賽的概率,只列了對你有威脅性的選手。這都是一些可能性,拿獎牌沒有希望,但是拿到前七的奧賽資格,不要再被取消成績,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陸湛捏緊了小本本,下頜線條僵硬,一時沒有說話。
“陸湛,丹麥奧胡斯這幾天都休賽,聽說有一部分選手都提出抗議,組委會都亂成了一團(tuán)。我想,或許你還能回去。只要你有勇氣繼續(xù)。”
“放棄需要勇氣,但是回頭堅持更需要勇氣。”
陸湛……
“你贏不贏都可以,只要你有重新回去的勇氣,我想…我就會再崇拜你的。”蔣柔認(rèn)真地說。
“真的么?”
陸湛可憐兮兮地問。
“真的。”
蔣柔拉過他的拳頭,坐在床上,重新拿出干凈的棉簽,沾上酒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手背上的傷口。
“明天早上有飛機。”陸湛看著她顫抖的眼睫,吸溜了下鼻子,將差不多涂好藥的右手收了回來,說“那我們快走。”
“去哪?”
“醫(yī)院,叔叔不是出事了嗎?我想去看看他,然后幫你把剩下的事情都弄好,能弄多少是多少,弄不好我讓ken來,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一定回去,我去跟教練認(rèn)錯,跟組委會認(rèn)錯,無論怎么樣,我都回去,好嗎?”陸湛的聲音漸漸平靜溫和。
蔣柔看著他的眼睛,咬著唇點了點頭。
“那,我們和好了嗎?”
陸湛和蔣柔確認(rèn)帆帆已經(jīng)睡熟,等她醒來蔣柔肯定就回來了,他們仔細(xì)地將門鎖好,走到樓下的小區(qū)。
“我們……”蔣柔低下頭,看著兩個人的影子。
“我知道…沒有。”陸湛讓自己的影子和她的影子重疊。
蔣柔……
“不要和好了,等你再崇拜我,我們就結(jié)婚好了。”
“我想讓你再崇拜我。”
“然后就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