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這種身體狀況下讓你招待來客,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喉嚨干渴,你頂著脹痛而沉重仿佛灌滿了水銀的頭腦,慢吞吞地走到門前,扭動了冰冷的門鎖開關。
打開厚重的防盜門,站在門外的是一頭酒紅色頭發(fā)的男生。
幸平創(chuàng)真。
他喜歡綁在額頭上的白色布巾已經解了下來,重新系在右手腕上,冬款深灰色夾克外套的里面還穿著餐館的黑色店服,看樣子是在店里幫忙的中途直接過來的。
你暈暈乎乎地想。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幸平穿私服。
平時只要是在幸平餐館見到,他就一定穿著那身營業(yè)服,仿佛這就是世界上設計最好的服裝一樣,對自家餐館的自豪流露得大大方方、毫無遮掩。
“幸平君,”你正想就自己未能及時回復郵件而道歉、并歸還他借你的外套,就感到喉嚨一癢,一陣咳嗽溢涌而出,
“咳咳咳咳、咳”
“”對面的幸平創(chuàng)真仿若嘆氣一般,“哈啊”了一聲
“因為見你一直沒有回信,我就想說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果然啊,你這家伙倒下了”
他抬起眼瞼,金色的眼瞳看向你
“都說了一個人住要多當心不是嗎。”
你無言以對。
“先進去咯”男生抬起手進一步輕輕推開了房門,打算抬腳跨入門內
“這樣開著門很冷對吧。”
你點點頭,后退身體,讓他進入了客廳。
外面的雨似乎已經停了,短暫開關的門帶進了一股格外沁冷的清新空氣,似乎氣體中凝滿潮水。
平時都是在幸平創(chuàng)真的主場相見,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你家,男生卻相當?shù)刈匀环潘桑坪踉谧约杭乙粯樱z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你懷疑,幸平創(chuàng)真從來沒有或許以后也永遠不會因為與別人的距離或關系問題而緊張局促。
“對了,伏見,”男生側頭看你問道“你有吃過午飯嗎”
你搖了搖頭“我剛睡醒”
“這樣啊,那肚子餓么。”
“嗯。”你點了下頭,老實交代,“我正打算把食物和水拿到床邊,接著睡一覺。”
“有什么吃的”幸平好奇地問了一句。
“面包和饅頭。”
“吃這個能養(yǎng)好病嗎。”
“大概吧。”
“啊,好了,怎么還像小孩子一樣。”幸平創(chuàng)真露出像是終于聽不下去一樣的表情,右手輕輕拍了一下你一頭的肩膀后方,催促一樣地把你推向開著門的臥室的方向
“既然生病了,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就安心躺著吧。”
你被幸平創(chuàng)真推回了臥室,乖乖鉆回了被窩,像等待大人講睡前故事的孩子似的枕在枕頭上,把被子往上拉到了鼻子尖。
從下往上看著站在床邊的男生,這種視角很奇特。
人在躺下后真的很容易產生困意,加上頭疼惡心實在是太難受了,幾乎是后腦剛接觸枕頭不到三分鐘,你就很想合上眼睛繼續(xù)睡下去。
“有測量過體溫嗎”床頭邊的幸平創(chuàng)真低下頭看向你詢問。
你困倦地搖頭,眼皮已經快睜不開了。
他彎下了腰,伸出胳膊,將一只干燥溫暖的手貼到你的額頭前。
天花板上略有刺目的燈光被男生的身影遮住,額前被觸摸的感受和另一個人的體溫鮮明地停留在那里。
你感知到男生保持這樣的姿勢,靜止了片刻,似乎在感應溫度。
大概是這樣得出的結果令人不太確定,半分鐘后,你感覺貼在自己額頭的手掌松開了。
接著,男生換了個姿勢,將一只手撐在床沿,更進一步地俯下身體來。
移動過來的整片陰影將你覆蓋,他幾乎將整個上半身覆了過來。
呼吸變得很近。
男生低下脖頸,把腦袋垂低湊近,以額頭貼近你的額頭,隔著幾厘米的間距,閉上眼仔細地辨識著。
發(fā)燒時呼吸道里異常灼熱的氣體,吐息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可聞。
意識模糊間,有種氣息相互交錯的感覺。
幸平創(chuàng)真彎腰時,腦袋上因重力而垂下的紅色碎發(fā)與發(fā)梢觸碰了到你的額頭,癢癢的。
或許是距離太近,盡管嗅覺因為感冒而變得遲鈍,你依然聞到有一股宛如錯覺一般、淡薄的很普通的家用洗衣粉的檸檬香氣。
他身上的這件外套肯定沒在堂店的油煙飯食氣味里沾染過。
“嗯好像有點發(fā)燒。”幸平創(chuàng)真皺著眉說,直起身子。
“伏見,家里有沒有溫度計啊”
你朦朦朧朧回憶。隱約記得房子里似乎是有醫(yī)藥箱的,屬于最初自宅場景的配備物之一。
“在客廳的櫥窗里,醫(yī)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