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回大人的話,是小河村欺人,打上我們村去,打傷我……”
“呸,白二貓兒,你不要老臉,是你們斷我們的水!!”
兩村村長對罵起來,隨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械斗的前后因果顯現(xiàn)出來。
果然不出宋師爺所料,這兩個村子確實是因為爭水而斗。因充州境內(nèi)有一條幾乎慣穿全境的水道晉江,遠達黃海,直至胡境,晉江城內(nèi)外從來都是不怎么缺水的,不過今年夏天天氣隔外炎熱,兩村又多種了些水稻,時時都離不得水。
偏偏白家村在上游,前年又修了水渠,許是怕晉江水流不夠,竟直接把水道截了,小河村滴水不泄,幾天功夫水田就半枯,稻苗直打蔫兒。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斷人田地如殺人父母,小河村的人怎么肯讓?糾結著村民就上白家村‘講理’。這小河村和白家村都是大村莊,隨手招招百十來老爺們,相互間還有些嫌隙,三說兩說的吵了起來,小河村的人沒繃住,一鋤頭就把白家村村長給鏟倒了。
這可了不得啦!!本來白家村斷水理虧,還自認心虛些。這回可好,村長都讓鏟倒了,哪還能善了?叫囂著讓償命賠藥費,越說越僵,兩村人纏斗起來。小河村人來得少,且戰(zhàn)且退,白家村的人糾結起來就追,直追到小河村村口兒……
結果讓尋迅而來的小河村村民給包圍了!!
這連男帶女一百多人,有七成都是小河村的,就在宋師爺問話這時節(jié),還有人扛著扁旦鍋鏟等物從遠處村落里跑過來……
“正是耕種時節(jié),怎能斷人水路?今年稅收便是水稻,要供給加庸關的兵士,抵扛胡人的。府臺親自下令勤耕細種,爾等是要阻攔不成?”宋師爺綹著長須,先斥了白家村村長一句,嚇的那村長捂著胸口直‘哎呦’,又轉頭去看小河村村長,“他斷你水路,你上報縣令府臺均可,怎能擅自糾結械斗,還傷人如此!!”
小河村村長捂著讓抓的滿臉花的腦袋,低頭不說話,心中卻道報縣令府臺?呸,說的好聽,去了誰管啊?閻王不好見,小鬼兒也難纏,一進官兒門沒個二,三十兩的就出不來,他上哪兒掏弄錢去?到不如拳頭說話來得便捷好使。
“……總歸,白村長回去趕緊把水路放開,至于你們……打傷了多少人細算算,給人掏銀子治傷,尤其是白村長,我瞧著傷的還挺嚴重!”一通殺威棒,兩邊敲打過后,宋師爺又軟下語氣,“你們倆村離的近,日常并無甚大過節(jié),不過些許小糾紛罷了,怎就值得如此?”
“咱們晉江城離加庸關太近,胡人時時犯境,過的著實艱難,正該團結一致對外才好,怎么自己人到打起來了,照我說來,很不該如何……”
不緊不慢,宋師爺抓著兩村的人給上‘思想教訓’課,大熱的太陽地兒,曬的人直冒油的天兒,村民們大多遍體鱗傷,滿臉的血。尤其是農(nóng)婦,讓打厲害點兒的,上半身衣裳都撕去了大半,拼命捂著肩膀蹲地上都露肉,一臉窘迫就那么聽著宋師爺‘叨叨叨,叨叨叨……’沒完沒了。
“……宋大人,我知道錯了!!我回去就把水道放開!!”白村長捂著胸口面白如紙。
他可受不了啦!!這讓說的腔子里的血都快往出涌了。
“哦!知道錯了就好嘛。你呢?”宋師爺意由未盡的點點頭,轉向小河村村長。
“馬上給送藥錢兒,一個大子兒都不會少的。”小河村錢村長哭喪著臉點頭如搗蒜。
“那就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錢村長,我找你還有事兒呢!!”揮揮手,宋師爺隨口打發(fā)。白村長千恩萬謝帶著村人離開,臨行前,還給了錢村長個興災樂禍的眼神。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啊?”錢村長苦著臉,把周圍打架的村人都踢散了,開口問宋師爺,眼神瞟著,瞧向陳大郎等差官,又見姚家一行人,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燕京來的犯官,府臺大人給安排到小河村入籍,你挑個地方安置他們吧!”宋師爺指了下姚家人。
“哎呦,這人真不少!!大人吶,安置他們到容易,前兒胡人進村,房子空出不少,到是盡有的,只是這田地……”熟地是能出糧食,賣銀子的,就算村里有讓胡人殺絕了,田地空出來的,也都讓私下分了,誰肯給讓出來?
“這無妨的,他們是入了籍的人,自有田地分他們。晉山西坡腳下沃子溝那邊兒,就是以前二溝子村兒的地介兒,我劃了他們二十畝旱田,三十畝坡地,等他們安頓下來,你撿個人領他們認認地兒便是了。”
二溝子村兒?官府不是說那里的人勾結胡人,都讓屠盡了嗎?如今那地方荒涼的很,山上土匪有時愛下來亂晃,沒誰人敢沾的地介兒?怎么就分了他們了?錢村長心里一涼,瞧了瞧姚家這一群老弱病殘,到覺得有些可惜。
好多白凈漂亮的小丫頭片子呢,攤上這么個地介兒,能活多長時間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