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楚宴垂下眼睛,側(cè)過臉躲開了黎晰的手。
黎晰也不勉強他,看著他低聲地問道,“那你自己能擦嗎?”
楚宴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答話,只是臉上的悲傷和難過卻看得黎晰心臟一陣抽疼。
“我有話跟我弟弟說,能麻煩黎先生你先出去嗎?”梁方圓從小推車的托盤里拿起冰袋,看著還站在一邊的黎晰毫不客氣地道。
她的目光十分的不友善,甚至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黎晰卻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病床上的楚宴一眼,最終沒說什么抬腳走了出去。
張承燁也在病房外邊等著,之前楚宴被送到醫(yī)院來的時候就是有護士先通知他的,不過他當(dāng)時還在吃早餐,所以到的反而比后知道的黎晰要晚一些。
“被趕出來了?”張承燁看他一副神魂不屬的模樣,嘆了口氣,心里也有點兒不是滋味。
“這一巴掌打得真夠狠的,直接把人打到醫(yī)院了。”
黎晰沒看著緊閉的病房門好久沒有接話,半天才忽然苦笑一聲開口道,“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了……”
一開始他說是為了錢才跟自己在一起這么久,可離開自己后他錢也從來沒用過……后來被自己知道了真相,他又說就算是病好了,兩人也不可能在一起,讓自己趁早對他死心……
他這話如果換別人說,張承燁肯定是要笑出聲的,可黎晰的語氣實在太沉重,讓人聽著都覺得難過壓抑。
也是,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又怎么會如此的患得患失。
張承燁走過去拍了拍黎晰的背,“你們倆個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喜歡憋在心里,他尤其是這樣……明明一切說不定還不是死路,卻偏偏自己先把路給封死了。”
“你不是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嗎?跟我過來……”
張承燁帶著黎晰直接去了監(jiān)控室,然后跟守在那里的人打了聲招呼,打開了楚宴病房的閉路監(jiān)控。
其實一般病房是不會安裝閉路監(jiān)控的,因為那會侵犯病人的隱私。只有重癥監(jiān)護室和特殊病房才會安裝,可即使安裝了監(jiān)控的病房,如果沒有病人和家屬的同意,監(jiān)控也是不允許打開的。
“拉近一點,要看到表情的那種。”張承燁坐在椅子上吩咐道。
屏幕閃爍了一下,切到了病房的中央。
……
梁方圓抬起手將冰袋輕輕地敷在楚宴受傷的右頰上,眼里全是心疼,這是他愛護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啊,他從小就乖,從不惹人生氣,自己什么時候打過他?
“對不起,是姐姐錯了,姐姐不該打你的……還疼不疼?”
楚宴聽了她的話連忙搖了搖頭,“不疼。”
明明臉都腫成這樣了……梁方圓看著他的眼睛,心中五感交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從何時說起,向來都說長姐為母,可在這種事情上她卻一點都不知道怎么勸她弟弟。
她猶豫了好久,才斟酌著開口問道,“那孩子家境是不是挺好的?”
楚宴目光里閃過一絲意外,不明白他姐姐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可還是乖乖回答了,“嗯,他的家境很好……”
即使他不回答梁方圓也能猜到,那也許不是一般的好,從衣著談吐到舉止教養(yǎng),一看就是清貴好人家養(yǎng)出來的孩子。
“那他家里人知道嗎?能同意?”
楚宴點頭,聲音卻克制不住地透出一股蒼白酸澀,“他們家里人都很好,對我也很好……”
梁方圓嘆了口氣打斷他,“你跟他不一樣!這么多好走的路你偏偏不走,卻非要走這條千人指萬人罵的路?你有沒有想過咱爸媽,他家里人能同意,那是人家受過西式高等教育,思想開放,可這事擱在家身上,那你是要了咱爸媽的命啊……”
楚宴沉默了,他姐姐接連的質(zhì)問就像是一片片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往他心上扎,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說父母生養(yǎng)他那么多年,什么苦都吃了,就算是姐姐,也為他付出了很多。
梁方圓見她弟弟低著頭不說話,眼睛里寫滿了愧疚和自責(zé),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卻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了,只好放軟了語氣問道,“你還年輕,一時走了彎路不要緊,只要你跟姐姐保證能跟那孩子斷了,我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