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陸時生是個運籌帷幄的人, 他對什么都有掌控力, 那時候他還有一只眼睛觀望這個世界, 看著藍天白云, 四季花城。
而今,他完全都看不見, 世界籠罩著一片漆黑,即使他掩藏的很深,把情緒磨滅, 在許蘩面前一直淡定自如。
私底下, 他是個連喝杯水都摸不到水杯的人, 無論做什么事, 他唯獨用耳朵去聽, 去感受。
沒有許蘩在身邊, 他會很驕躁,很痛苦,沒有許蘩在的時候,他會躲在黑暗里走不出來, 他會把自己逼到絕路。
他喜歡了這么多年的姑娘,不會因為眼睛看不見而舍他離去,他們之間的牽絆將會越來越深,隨著時間, 在這個世上留下一縷陽光。
站在最高層的落地窗前的男人, 身材筆挺, 西裝革履熨燙的整潔端正,微微揚起臉,臉龐沐浴在微光中,如同他此刻波瀾的心。
他想給她一個特殊的婚禮。
掏出手機,他隨手摁下一格鍵,吩咐道“秦叔,將所有人都請到場,我媽,她的親人,還有所有員工。”
他向陳楷幾人笑說“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這一天,許蘩在公司里忙碌,最近積壓的事情很多,今天的辦公室很安靜,不知大家怎么回事,好像罷工了,只有她一個人在。
打電話給江思南,對方支支吾吾的說什么在參加活動,比較忙。
正煩躁不安,陸時生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她低頭看,嘴角彎了彎,笑著接聽。
“喂,阿生。”
“你在哪兒?”
“我在公司呀,今天很忙,可能會加會兒班。”
“去tole酒店拿下東西,我把一件東西落下了,放在十九樓。”
“什么東西?”
陸時生輕聲說“到了,你就知道了,待會兒我會讓老秦接你。”
“我知道啦。”
掛斷電話后,陸時生對身旁的幾個設(shè)計師說“給我換衣服吧。”
另一處,許蘩整理好新方案,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鐘。
她還沒去過tole酒店,豪門舉辦宴會重地,消費水平不是她能接受的。
走出公司,秦斯成已經(jīng)在樓下等候。
她走過去,行禮說“秦叔。”
“小姐上車吧。”
點頭之際,撇了眼秦斯成的衣服,笑說“秦叔今天是去參加婚禮嗎?怎么穿的這么隆重。”
秦斯成眨了眨眼睛,“是的,很隆重的婚禮。”
“原來是這樣。最近結(jié)婚的人真多。”上班期間都會看見路上的婚車碾過。
許蘩坐進車中,望著漆黑的夜,陸時生的辦公室沒有燈亮,想必在家里等著她。
來到tole酒店,大廳兩個前臺向她問候,整個大廳一片安靜,竟然沒有一個客人。
許蘩有點懵懵懂懂,再次看了眼跟隨左右的老秦,乘電梯來到十九樓。
這兒真奇怪了。
叮咚一聲。
電梯門開了。
許蘩踏出去,一眼望去皆是紅毯鋪成的地面,百合花彩球擺放在各個角落點綴著氣氛,杯酒流光,極致奢侈。
她愣怔的迎著敞開的大門,放緩腳步,心里緊張的走進去。
簡直是滿漢全席,豪華精致的場景。
每個桌邊坐滿客人,很多是她眼熟的朋友同事,遠遠掃過去,舅舅一家也來了。
正當她走進來那刻。
另一道身影走上臺階,站在最為矚目的地方,那個人穿著一身正裝,胸前別著鮮艷的百合花,英俊內(nèi)斂。
目光悠遠的看向一個地方,朝著臺下的眾人鞠躬。
大家紛紛鼓掌,無人敢喧嘩。
“感謝大家接受我的邀請,百忙之中來到這里,參加我跟許蘩小姐的婚禮。”
眾人一聽,驚訝的不已。
婚禮的話,怎么不見新娘。
許蘩望著臺上的男人,手指攥緊,驚怔住。
陸時生面色沉穩(wěn),低聲說“今天,是我跟我未來的太太相識20年紀念日,想必她也來到了這里,站在我最近的地方。”
“我這短暫的一生虧欠她太多,從我七歲遇到她那刻,注定了我不可逃離的感情。我眼睛看不見,有她在,我會感受到世間的美好,她是我殘缺的人生里點燃的一支蠟燭。”
“她走過太多時光,給過我太多溫暖,一路磕磕碰碰來到我身邊。她是個好姑娘,我給不了她光明,只想給她一段最好最干凈的婚禮。在此,希望得到在座各位的祝福,與她共度余生。”
陸時生微微鞠躬,再次感謝。
場內(nèi)眾人凝住,聞此舉起雙手嘩嘩嘩的拍手祝福,“祝福你啊,老板!”
“祝福你們!”
設(shè)計師將潔白如絮的婚紗捧在手心,來到臺上。
陸時生眨著睫毛,抿了抿唇,輕聲說“那么,許蘩,你愿不愿意跨過一切,來到我身邊,為我穿上我為你準備的婚紗?”
“無論你的選擇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許蘩呆呆的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揚起臉深深吸了口氣,胸口仿佛炸開絢爛的煙火,幸福到無法言語。
她身體前傾,穿過眾人,穿過酒席,跑向他的身邊。
站在距離他十步遠,她喘了喘氣,笑了笑,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伸出手握住他的雙手。
眼淚啪嗒一聲掉落在他的手背,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栗。
許蘩低下頭,輕聲說“陸時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