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我同學(xué),名字里也沒有軍字。叫老軍,是因為他很久以前真的是老軍醫(yī)。
說到老軍,就不得不說我現(xiàn)在的住所。
我就讀的醫(yī)學(xué)院和諸多高校一樣,都在新區(qū)。
剛?cè)雽W(xué)那會兒,我一窮二白,交完學(xué)費,實在交不起住宿費,于是想盡辦法,找了現(xiàn)在這么個免費的住所。
這是老縣城被并進市新區(qū)前的一家老醫(yī)院,后邊的住院部旁邊的一棟小二樓。
我和老軍住在樓上,一人一間屋。
順著樓梯下到底,是地下一層,穿過一條走廊,就是門診樓下的太平間。
簡言之,在做陰倌以前,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醫(yī)院的臨時工。主要工作是晚上和老軍一起看守巡視太平間,有時候老軍忙不過來,我也客串一下搬尸工。報酬是有免費的單間住和免費的停車位。還有,受點小傷,比如撞破頭,包扎不用錢。
我胡亂洗漱了一下,套了件藍大褂來到地下一層。
“軍叔,什么情況啊”我一邊幫老軍把架子車往外拉一邊問。
“說是一輛大巴翻河里了,三十多個人就跑出來倆,其他都淹死了。”
“哪條河啊”
“城外國道那邊的。離得近的,也就咱這兒有條件能臨時安置這么多人了。”老軍說。
出事的大巴是整輛被從河里吊起來的,尸體也是被集中送過來的。
工作量可想而知。
好容易把所有尸體都運到太平間,其余幫忙的護工都撤走了,就剩我跟老軍倆人并排坐在樓梯口抽煙。
“你這頭是咋整的”老軍問。
“別提了,我不是幫人平事嘛,結(jié)果攤上事了。”
“干完這回別干了,夜路走多了哪能不撞上鬼跟鬼打交道,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件事嗎”
我用夾著煙的手撓了撓頭發(fā)“老軍叔,你真給鬼看過病”
老軍呵呵一笑,剛想說什么,就聽走廊另一頭傳來一個聲音“老軍徐禍人呢”
我和老軍趕忙掐滅煙跑了過去。
“徐主任。”
“徐主任。”
徐主任“我過來再核對一下死者身份,晚上送進來的一共多少個”
“二十九個。”老軍說。
“多少”徐主任托了托近視眼鏡,把口罩往下拉了拉。
我說“二十九。”
徐主任翻了翻手里的本子,抬眼問“沒弄錯吧上面寫的明明是三十個”
我和老軍對視一眼,老軍說“到我這兒的,就只有二十九個。要是數(shù)目不對,趕緊翻吊牌,對數(shù)”
徐主任看了看我倆,掏出手機打電話。
不大會兒,就又有幾個白大褂跑了下來
“都核對清楚了嗎”徐主任問。
一個白大褂點點頭“核對清楚了,一共二十九個,是是少了一個。”
徐主任用拿著筆的手背搓了搓腦門,問“怎么會少一個核實身份了嗎少了誰”
那個白大褂端起本子翻了翻,指著本子說“少的那個叫李蕊,二十二歲,是本市體育學(xué)院的學(xué)生”
我只覺得頭嗡一下就大了,劈手奪過本子翻看。
上面有警方根據(jù)車站登記的照片資料,看到其中一張照片,我手忙腳亂的摸出手機。
照片上的人,居然就是張喜的女朋友李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掛了電話,見徐主任和老軍都看著我,我忙說“這個李蕊,是我同學(xué)的女朋友。”
徐主任和所有人對視,轉(zhuǎn)身往上走“報警”
死尸不是旁的,院方說送進來三十個,那就不應(yīng)該少。
然而,送到太平間的,卻只有二十九個。
“喂,孫屠子。”
“喂,禍禍,這都幾點了,你禍禍我干啥”孫祿在電話那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除了手機,你還有別的聯(lián)系張喜的號碼嗎”
“微信,qq”
“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女朋友出車禍死了現(xiàn)在尸體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