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族的話本上所幻想的相同,狐族聰穎狡黠,且多生美人,而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天狐的大長老滄玉。
英水很長,從灌鳥所居住的山脈之中淌出,流過天狐的領(lǐng)地,最終匯聚翼澤之中,那才是赤鱬的領(lǐng)地。赤鱬一族大多安分守己,不會無端去打擾鄰居,可是今年的早春添了不少小魚,這些新生兒可不聽大妖們勸,對塵世充滿好奇心,借著身形嬌小,就肆無忌憚地游入英水,去見識翼澤沒有的風(fēng)景。
青丘四季如春,也許是狐族慣來貪戀紅塵的緣故,天狐一族不光在人類的話本之中頻頻出現(xiàn),本身的習(xí)慣也與人族相差無幾,棄了山洞造了屋舍,又精心種植許多花草,每逢月圓之夜還有盛宴,總是比其他地方要更熱鬧些。
小赤鱬們游到一處仙境,于是悄悄探出頭。
地上的風(fēng)光與水中全然不同。
一輪皓月如霜雪,透過古樹間隙濺得滿地銀濤,環(huán)抱成一處再清靜寒涼不過的幽澗,泉石奔流,倒映著蘭竹花草,月光搖波影,云霧尚悠悠,明晃晃入了小赤鱬們才睜開沒有幾日的眼睛,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此地處處顯露出刻意為之的精致,自然不是無主之所,坐在綠藤秋千上的天狐有九條又長又大的白尾,他似乎在小憩,垂著臉,叢生的百花竟不及他半點艷姿,素月與其爭輝都顯黯淡三分。
只是可惜,可惜那容顏也如冰雪般清冷孤寂,不染風(fēng)月,不入紅塵,倒似天工巧匠雕刻出來的玉像。夜間霧靄淡淡,那如瀑的銀發(fā)流淌,宛如山間不時沖下的雪浪,更顯得那天狐宛如神仙中人。
赤鱬生來便是人面魚身,早知美丑,小魚縮到水中,面面相覷,忍不住吐了幾個泡泡,生怕驚擾這場美夢。
滄玉并沒有在做夢,他只是在思考。
這次雖說有重明鳥突然襲擊的事在前,但總體來講,青丘仍是個十分安逸的養(yǎng)老所在,環(huán)境造就性格,加上妖族本就壽命漫長,消磨時光并不算可恥,更別提滄玉是在很認(rèn)真地思考自己未來的人……狐生。
春歌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忙,不過再忙也會來找滄玉聊聊天,主要原因很可能是狐族絕大多數(shù)小妖怪腦子里除了吃就是玩,正常智商在線的沒有幾個,而在線的那幾個她看著就心煩,所以聊天的范圍急速縮小到滄玉一只狐貍身上。
她剛?cè)ミ^翼澤,撿了幾條不長眼的金蛇別在腰上,手里拎著一條,吃烤串似的把蛇頭咬得嘎吱嘎吱響,倒也不是覺得好玩,圖個泄憤而已。蛇已經(jīng)死了,神經(jīng)還在動,抽搐著卷上她的手腕,春歌也不太在乎這力道,隨手甩了甩,舔舔唇邊露出來的蛇血,帶著一身腥氣湊到了滄玉身邊,眨巴著眼睛問他“你要吃嗎?”
滄玉靜靜嘆息了一聲,搖搖頭婉拒了春歌的好意,不敢開口,生怕自己張嘴就立刻吐出來。
這尼瑪!茹毛飲血,自己穿越過來是要帶著狐族從原始時代全民奔小康嗎!
其實青丘并沒有那么落后,有喜歡吃熟食的,自然也有喜歡遵循本性吃生食的,純屬是口味愛好問題。春歌也喜歡吃熟食,不過她這會兒只是吃些小零食,就不想那么麻煩,滄玉就看著她一口接一口,然后呲溜把蛇尾巴吸進(jìn)了嘴里,露出饜足又滿意的表情后,徹底麻木了。
“你以前不太喜歡這里的。”
本來春歌想跟滄玉說下其他兩族不幫忙的壞話,可想想現(xiàn)在的滄玉什么都不知道,就撇了撇嘴道“你沒得失魂癥之前,總愛說些亂七八糟的大道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有點兒不太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