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連道人一聲輕笑,說道“既然娘子如此急切,你我這便快去快回。” 說罷,黃臉道士左手攬住那婦人,右手輕輕往床上一拍,兩人便連人帶被,從床上飄起,落到地上。 白城在屋頂瞧的仔細,不由深吸一口氣,這道士人品雖是低劣至極,這一手功夫卻十分精妙,自己雖不怕他,但此刻自己客居此處,不知他是否還有同黨,若是有人接應,難免被他逃走。 想到這里,白城靈機一動,先行從屋頂飄落,仍由原路返回,來到后院當中,見駕車的老家人還在熟睡,身形一轉,便如游魚般,貼地滑入車下,單掌輕輕拍地,身子一提,隨即手腳一撐,便如壁虎般貼在車底。 不多時,白城聽遠處腳步聲傳來,有人將那老家人搖醒說道“你家夫人適才聽經(jīng)時忽然暈倒,我?guī)煾附o她開了副藥,只是其中幾味藥材觀中無有,你趕快駕車隨他二人駛回家抓藥。” 駕車老人一聽,慌忙起身打開車門,將那黃臉道士與紅裙夫人讓上車,待二人坐好,便催動馬車,往青羊府行去。 行了七八里路,白城估摸這道士,此時動起手來,縱那道士有同黨也趕不及,便從車下滑出,攀在側壁之上,輕身竄到駕車的老家人車后,食指微微一彈,正叩在駕車的老車夫玉枕穴上,老車夫悶哼一聲,頓時暈去,往一旁斜倒。 白城見他斜到,伸手將他攔住,放倒在一旁,又將老車夫的粗布棉袍脫下,裹在自己身上,方才將馬匹拉住,駐足不進。 黃臉道士與婦人正在車中卿卿我我,卻忽覺馬車停住不動,心下見疑,便喊道“老王,怎么不走了?” 車外卻無人作答,只是隱約傳來不住的咳嗽聲,黃臉道士心中不爽,暗道一聲晦氣,打開車門,往車前走來,只見老車夫正趴在車前,咳嗽不停。 黃臉道士伸手將他拉起,說道“可是著了風了?讓貧道我給你瞧瞧。” 話音未落,黃臉道士只覺勁風撲面,一雙鐵掌直擊胸前。 黃臉道士習武多年,一覺不對,登時往胸前運氣,抵住掌力,同腳踏七星,倒縱出兩丈開外,怒吼一聲“哪路毛賊,竟敢暗算你家道爺!” 白城也不答話,輕嘯一聲,足下發(fā)力,飛身縱到黃臉道士身前,由半空之中,居高臨下,雙掌連環(huán),直攻黃臉道士中路。 黃臉道士適才胸前中了兩掌,此時呼吸不暢,身法施展不便,只得雙臂外推,左上右下,運足氣力,擺出個“鐵門栓”的架勢,想要將封在門戶之外。 白城見他封住中門,依然招式不變,借縱躍之勢直壓中宮。就在兩人拳腳相交之際,白城左手突然向前一探,向黃臉道士左臂斬去,這一掌由小臂發(fā)力,直透掌根,快如閃電,強如勁弩,就好似靈蛇出洞,倦鳥投林一般,是正宗的“小星天掌力”,只此一擊便將黃臉道士左臂磕開。 見黃臉道士中宮門戶一開,白城右手駢指為劍,疾點黃臉道士喉頭。 黃臉道士未料到白城出手如此迅疾,右臂慌忙上舉,用了個“童子拜觀音”的架勢,單掌直立守在喉嚨前方,要以掌力硬受白城這一指。 眼見指掌即將相交,白城突然變換手法,右手中指、食指、拇指三指并攏,化為鳥形,一招“鳳點頭”,正啄在黃臉道士手腕上,只聽“咔嚓”一聲,將那黃臉道士腕骨點折。 兩人這一交手如電光火石,白城只因占了先手,瞬息之間,便廢去黃臉道士一臂。 黃臉道士大駭之下,一張黃臉也嚇的黃中泛青,猶如鬼魅,眼見白城還要近身,便大吼一聲,左臂袖袍飛卷,施展道家水袖功夫,橫掃過來,意圖逼退白城。 眼見袖袍橫掃,白城左掌便要迎上,便在掌袖相交之際,突然心頭一動,變掌為爪,抓住袖袍一角,只聽“嘶啦”一聲,將黃臉道士的袖袍撕的粉碎,露出赤條條一條手臂來,手中持一把烏金匕首,寒光四射。 見白城識破手段,黃臉道士一聲怒吼,一招“白猿獻壽”拼命刺向白城胸口,便要與白城搏命。 見匕首刺來,白城右手疾伸,就要叼他手腕,手到半途,忽然感到一陣寒氣隨匕首劃來,渾身不由激靈靈打個冷戰(zhàn),便知這是一把利器,不可冒險硬奪。 白城撤回手腕,閃身躲過這一擊。黃臉道士得勢不饒人,疾步緊追,欲將白城刺死。 白城且戰(zhàn)且退,退守之間,微微打量黃臉道士招法,只見這道士攻守之間,自有章法,一把匕首舞的如疾風驟雨,絲毫不露半分破綻,唯有身體右側,在疾攻之時,偶爾有護持不到的地方,卻是因為適才右腕被自己點折之故。 黃臉道士此時憑借手中利器,數(shù)招之內(nèi),已將白城逼退馬車之前。眼見身后退無可退,白城臉上露出慌亂神色,腳下一個趔趄,竟似要摔倒。 黃臉道士見此不由心中大喜,一招“飛燕啄食”,匕首斜斜一挑,這一招若是擊在實處,便可削斷白城的琵琶骨。 黃臉道士只道白城敗相已露,這一招十拿九穩(wěn),故此以攻代守,全然不顧自身破綻。 卻不知白城這一招名為“醉酒拋杯踢連環(huán)”,乃是敗中取勝的絕招,此時見黃臉道士上當,腰間猛一運力,于將倒未倒之際,反身彈起,于電光火石之間,飛起一腳,這一腳如蟒出林,如虎擺尾,正踢在黃臉道士胯骨右側,一腳將黃臉道士架勢蹬散,胸前露出破綻。 白城趁勢而起,怪蟒翻身,一招“孔雀開屏”,連環(huán)三腳蹬在黃臉道士胸口,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已將其胸骨踢折。 饒是如此,白城擔心他不死,運腿為鞭,將其抽出三丈多遠,落在在地,生死不知,一把匕首也脫手飛出。 經(jīng)歷一番苦戰(zhàn),白城只覺得身心俱疲,緩緩坐下暗自調(diào)息,這黃臉道士人品雖然低劣,但武藝極精,適才搏殺,兔起鶻落之間,可謂兇險萬分,稍有不慎,現(xiàn)在躺在那里的只怕是自己。 白城正在閉目調(diào)息,馬車門忽然打開,適才與那黃臉道士同床共枕的紅裙婦人從車門走出。 她見白城坐在遠處,連忙緊走幾步,趴在地上哭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妾身本是青羊府張家的主婦,只因被的妖道所逼,才不得不屈身侍從,此次幸蒙少俠相救,妾身感激之至,如有所命,無所不從。” 紅裙婦人說完,見白城坐在那里,并不答話,便接著又說道“我家老爺乃是城中一等一的大戶,平生做喜歡結交江湖俠客,少俠若能將妾身送回,我家老爺必有厚報。” 白城此時已調(diào)息完畢,便睜眼笑道“把你送回去,可是給你家老爺送終么?” 紅裙婦人一愣說道“少俠這說的哪里話,我家老爺春秋正盛,如何說得上送終?” 白城一聲冷笑“便是春秋正盛,符水一涂豈不也要送終?” 紅裙婦人聞聽此言,便如撥開兩片頂陽骨,潑下一碰冰雪水,從頭涼到腳,不由渾身發(fā)抖,口中喃喃,卻是說不出話來。 紅裙婦人渾身癱軟在地。 黃臉道士卻睜開眼睛,猛然翻身坐起,從懷中取出一道符紙來,咬破一點舌尖血噴在符上。 符紙見血,無火自燃。 黃臉道士見紙符點燃,臉上露出狠絕之色,張口將紙符吞下。 咽下紙符,黃臉道士竟無視胸口傷勢,緩緩站起,雙眼如刀,盯著白城,一字一頓的說道“好賊子,道爺我今天拼著道基全毀,也要將你斃于掌下。” 白城見他適才明明已筋斷骨折,此刻卻恍若無事,不禁心中起疑,暗自提高警惕,口中卻不露分毫,只是用言語激他,說道“你如今身負重傷,胸骨盡折,一點裝神弄鬼的小把戲,難道還想嚇倒我不成?” 黃臉道士“呵呵”冷笑一聲,說道“你說道爺我裝神弄鬼?倒教你看看道爺?shù)谋臼拢 保S即猛一吸氣,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