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抓住的就那一點點……你要他怎么放呢?
安笙在大馬路旁邊趴在方向盤上哭成一條狗,費軒卻一直站在醫(yī)院的窗邊上,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安笙開車出來,派人下去看,就抓住了正在停車場踹柱子的費羅銘。
費羅銘讓安笙幾句話撕開見不得的膿瘡,正氣急敗壞,見到費軒心虛的都不敢抬頭,最后想著讓安笙告狀,不如他親自開口,想要坦白從寬,這才自己都交代了。
費軒站在窗邊,手指按在窗戶的玻璃上,聽著身后費羅銘說的“事實”映在玻璃窗的臉越來越白,白到幾乎泛著青。
“你都告訴她了?”費軒聲音很輕,輕的好像風(fēng)一吹,就要散了。
完了。
費軒想。
費軒知道,費羅銘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撒謊,他也沒那個膽子,現(xiàn)在費氏是費軒的,費羅銘是個已經(jīng)架空的太上皇,不管他曾經(jīng)打著什么主意,現(xiàn)在都無法左右費軒了。
所以他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失控,才會急到去找安笙,他不敢在費軒面前撒謊。
所以完了。
安笙有多喜歡孩子,費軒是知道的,要是沒有自己,費軒相信,遇見秦舒予的時候,她甚至原意去給人家做后媽。
安笙和他提了多少次想要兩個寶寶,費軒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甚至偷偷趁他睡著的時候,在他耳邊說,讓他快點求婚,她好持證上崗,先生個費小軒……
一切都完了,費軒慘笑了一下。
他一直不肯放手,是因為他能感覺到,安笙是愛他的,有時候甚至是縱容他的,所以才容忍了他的那些陰暗的做法,還肯和他糾纏不清。
費軒其實很多時候,是拿安笙沒辦法的,她不是靠任何事能動搖的,她只有自己動搖了,才會讓你感覺到。
費軒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他自己都不喜歡自己,安笙終于肯要了這樣一個他,到頭來連最喜歡的小孩子都不能有,她還要自己干什么……
難道……費軒想到費藍藍的出身……被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惡心的要吐了,他麻木的盯著車流看了好久,卻再也看不到安笙的車了,費軒松開按在玻璃上的手。
這一次,他沒有勇氣再去留住安笙,深深的自卑讓他止步,他總是自詡能給安笙所有她想要的,一但安笙要的他給不了,他根本不敢去見安笙。
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吧。
費軒想著,轉(zhuǎn)頭走了一步,接著眼前一黑。
他昏沉在一片夢境里面,里面是他臆想中一切的美好,他甚至不愿意醒過來,一直到他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叫他趕緊起來回家了。
費軒醒過來的時候,屋子里陽光晃的人眼睛睜不開,他瞇了一下,然后一瓣橘子塞到他的嘴邊。
“受點刺激就昏厥,”安笙坐在床邊,嘖嘖嘖道,“費嬌花,我用不用弄個玻璃罩子,把你罩起來?”
費軒張開嘴,把橘子瓣含進嘴里,陽光正好照他的臉,他睜不開,睫毛一閃,眼淚順著眼角沒入頭發(fā)。
第二滴落下來,安笙伸手給他抹掉,抱著他的脖子把他拉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已經(jīng)給你辦完了住院手續(xù),費師說公司有兩份文件一定要你簽,先去公司,然后回家,好不好?”
費軒聽話的任擺弄,安笙給他穿衣服,費軒就乖乖的配合,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安笙,偷偷掐了自己好幾把。
住了這么久的醫(yī)院,出來空氣都好的不得了,安笙拉著費軒朝停車場走,費軒一直一句話都沒說,感覺自己有點像是在做夢。
費軒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安笙迫不及待的啟動車,一路上總是回頭沖著費軒笑。
難道還是在做夢?要不然安笙什么時候笑的這么像個傻子過……費軒沒忍住,又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到了公司,安笙謊稱上廁所,費師一副很急的樣子,帶著費軒上電梯。
“你先上去,我很快就來!”安笙捂著肚子說。
費軒覺得哪里不對,但是也沒多想,上了頂層之后,費師說要去取文件,慌慌張張走的,看上去特別像是撒謊,費師一撒謊就這樣。
費軒皺眉,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然后輕微的一聲“啪”,五彩片從天而降,洋洋灑灑了他一頭臉。
接著一個氣球,幽幽的從地上升起來,上面憨態(tài)可掬的趴著幾個大紅字,寫著——快去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