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真的好久都沒見“真”的桐四了,在自家小區(qū)門口碰見, 還是挺意外的。
桐四帶著能扣住半張臉的墨鏡, 攔住安笙的去路,說道, “我聽說你搬家了, ”桐四說著, 從車里拿出了一個禮盒, 像模像樣的遞給安笙, “我來恭喜你搬家, 能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安笙頓了一下,她并不認為,桐四來找她, 只是為了慶祝她搬家, 但是她伸手接過, 淡笑著對桐四說, “好呀,不過沒有什么好處, 小四爺可不要嫌棄。”
桐四伸手扶了一下眼鏡,并沒有拿下來的打算, 笑著點了點頭, 跟在安笙的后面, 兩人上了電梯。
“你最過的還好嗎?”電梯里, 桐四問安笙。
安笙想了一下, 刨除費軒這一部分, 還算挺好的,點了點頭,“挺好的,小四爺你呢?”
桐四舔了舔嘴唇,“不太好,我一會跟你說。”
到家門口的時候,安笙正準備開門,身后的門打開,對面的秦舒予拿著一個塑料盒子走過來,遞給安笙,“今天包了一點餛飩,我和艾艾都吃過了,有一點多,我家冰箱剛好壞了,你晚上煮著吃正好夠……”
秦舒予說著,視線在安笙旁邊的桐四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話音略微停頓,用一種莫名親昵的語氣,問安笙,“有朋友在呀,那可能不夠,要不然我再包一些。”
桐四透過墨鏡審視著面前的這個人,聽到他的語氣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轉(zhuǎn)頭看向安笙。
安笙看向秦舒予,秦舒予神色坦然,每次都這樣一臉正氣,送東西送的理所當然,讓人想要找點曖昧痕跡去拒絕都不好找,可是你就是莫名的能感覺到他在撩你。
片刻之后,安笙伸手接過盒子,帶著微笑,“謝謝秦醫(yī)生了,晚上就我自己,我朋友不在這里吃。”
“什么餡兒的?”安笙打開看了一下,十幾個混沌排列的整整齊齊啊,旁邊還放了一個調(diào)好的塑料包。
“三鮮,不過不是上次的那三種餡料,”秦舒予說,“別隔夜了,要不然明天不新鮮。”
安笙點頭,再次說,“謝謝秦醫(yī)生,進來一塊坐坐嗎?”
秦舒予很知進退,搖頭道,“不了,我答應了艾艾,要給她講故事。”
安笙點頭,由衷夸贊道,“你真是個好爸爸。”
秦舒予推了推眼鏡,很小幅度的勾了勾唇,但是因為他長了一張偏嚴禁的臉,這一點小弧度,顯得尤其的“春意盎然”。
秦舒予回屋,安笙單手拿著盒子,密碼鎖按了一半,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安笙和桐四同時愣住,原曲只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赤著胸膛,長發(fā)濕漉漉的披在肩頭,正按著頭頂?shù)拿碓诓痢?
“你電話怎么打不通?”
原曲對安笙說,看到旁邊的桐四,瞬間驚恐,滿眼寫著“他怎么來了?”
安笙看著原曲這幅白條雞出浴的造型,一陣心累,“我收到你的消息了,你不是說明天晚上才回來嗎?”
原曲還有些震驚的看著桐四,小聲道,“我懶得坐飛機就直接……”
安笙咳了一聲,打斷了原曲的話,低頭給桐四拿了一雙拖鞋,然后這才對原曲道,“還站著干什么?換衣服去。”
原曲趕緊赤腳顛顛的朝著臥室的方向跑,半路上浴巾差點掉下來,幸虧捂的及時。
在安笙的眼里,原曲長得像個女人,并且還在不是人的那種范疇里,安笙對于“不是人”這個范疇里的生物,都是全身免疫,就算原曲在她的面前裸奔,她都有可能挑剔人家雞兒模擬的太小。
但是看在桐四的眼里就不一樣了,單身女人的家里,出現(xiàn)這么一個幾乎算是裸的男人,隨意走動,哪怕是長的像個娘們兒,也明顯有事兒!
再聯(lián)想到剛才門口的那個獻殷勤的秦醫(yī)生,桐四徹底震驚了,墨鏡后面看著安笙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進屋之后,把墨鏡拿下來,滿臉的五體投地。
“你這是……”桐四朝著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感嘆道,“背著費軒養(yǎng)小白臉?”暗著養(yǎng)一個,明里還勾搭一個,怪不得費軒瘋了。
安笙也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嘴角笑意淡淡,并沒有解釋,而是看著銅四眼角青青紫紫,抿了抿嘴唇,問他,“你爸爸在親子鑒定機構(gòu)里面動手腳了嗎?”
桐四噎了一下,隨即蔫頭耷腦的坐在沙發(fā)上,深深嘆口氣,也不迂回曲折了,索性直接道,“倒是沒有,但是老爺子很生氣,我就只能遭殃。”
說完之后看著安笙,眼神帶祈求,“我這次來,有事求你。”
桐四說,“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要不然我爸爸根本就不用讓人在鑒定機構(gòu)動手腳了,我爸得把我活活打死。”
安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度敏感,總覺得桐四要說的和又離不開費軒這個“泥坑”
果然桐四面露苦相,直接道,“我手里的幾個項目都被費軒截了,沿海項目又被他背后捅了刀子,招人壓著政府的批文不放,”
桐四委屈的要死,“他非說我跟你有一腿,還說我又給你置辦房,又幫你還債,給你開店,還屢次把你藏起來,就是在給他戴綠帽子……”
桐四說著一臉為難的看安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倆之間,比前幾天下的那一場雪還清白,費軒到底是發(fā)了什么瘋?”
“我爸爸知道這件事,也認為是我亂搞別人的女人,一頓老拳加皮鞭,”桐四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開花了。”
臥室里面正開門準備出來的原曲動作一頓,安笙朝著那邊看了一眼,再看桐四也有點心虛。
桐四也不嫌在安笙面前丟臉了,直接哀求,“現(xiàn)在費軒壓著我手上項目,還完全不盈利甚至搭錢也要搶我的項目,我爸爸說,我如果再搞丟他的項目,他就要考慮選擇別的繼承人。”
“你救救我吧安笙,”桐四說,“費軒說了,過幾天有個酒會,只要我能請動你去,就不再搞我。”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么了,”桐四面帶抱歉,“我本來也不同意的,可是費軒他就是個瘋子,你知道的,他手里拿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桐氏企業(yè)的內(nèi)部資料,我……”
桐四“唉”了一聲,“酒會是他爸爸和我爸爸聯(lián)手辦的,為了讓我和費軒緩和關(guān)系,可是費軒說要是你不去,他就把資料刷成小廣告,撒滿大街。”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桐四說,“安笙你可憐可憐我,看在我曾經(jīng)也算幫過你的份上,去一次酒會成嗎?我保證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危險。”
桐四說的分外懇切,但其實找安笙只是解決辦法的最佳途徑,解決這些事情的其余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那樣就要徹底撕破臉了,桐四倒也不是真的怕了費軒,真的競爭起來,桐氏未必比費氏差很多。
可架不住費軒現(xiàn)在就是條瘋狗,寧可賠錢也要搞自己,他們家現(xiàn)在不是混黑的,這都什么年代了,那一套根本吃不開了。
他們都是做生意,做生意就為了錢,撕破臉,費軒這種咬起人來都不顧打狗棒的瘋狗,真的很難搞。
所以這一次兩家老頭子辦了酒會,請了一幫圈子里的,為了讓費軒和桐四緩和,也為了告訴別人,有錢大家一起賺,不存在惡意競爭,免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再讓其他心術(shù)不正的在里面鉆了空子。
桐四和樂于見到這種結(jié)果,只是費軒這個混球一定要他請出安笙,要不然拒絕出席,就算出席,也是發(fā)“小廣告”去的。
桐四出身在桐家,十幾歲的時候,家里面還沒徹底脫干凈的時候,見到過各種手段的,可是玩的像費軒這樣,為了逼個小姑娘和他好,就像個瘋狗到處亂咬人的,還他媽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今天桐四來這里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了,要是安笙真的不肯給面子,桐四也拿她沒有辦法,他又不敢把安笙怎么樣,要不然費軒又不知道要怎么瘋。
其實仔細算來,桐四和安笙是沒有什么交情的,他確實幫了安笙,但是也坑了她一次。
況且仔細算的話,還是安笙幫了他,原曲和安笙說過,桐四本來的結(jié)局是很凄慘的,是她在中間攪和,才改變了桐四原本既定的結(jié)局。
這也算是幫了他大忙,而現(xiàn)在桐四被費軒坑,根本也不是安笙的鍋,而是原曲搞出來的。
安笙其實在桐四出現(xiàn)的時候,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意味,她怎么會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呢,果然又是費軒搞出來的事情。
這些日子安笙沒有放松過,她猜到費軒可能還會搞事情,甚至于直接把她抓起來,安笙都不會覺得意外。
原曲給她的隱身小瓶子,安笙一直都帶在身上,就是為了防止費軒狗急跳墻,雖然她并不愿意相信,費軒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沒想到費軒這一次搞得這么迂回曲折,竟然還逼到桐四那里去了,安笙一直都覺得桐四這個反派當?shù)奶锴耍€幫原曲背著那么多的鍋。
現(xiàn)在求到頭上了,安笙又看了看臥室的方向,原曲之前假扮桐四的時候就說了,以后會想辦法幫他。
桐四說完之后,殷切的看著安笙,等著他的回答,安笙正猶豫著,臥室的門開了,原曲穿著一身家居服出來,長頭發(fā)已經(jīng)梳在腦后,看著就像一個洗的白白凈凈的大姑娘。
他走到安笙的旁邊,眨巴著眼睛滿臉興奮道,“什么酒會啊?是電視劇里面那種上流酒會嗎?”
安笙嘴角抽了抽,原曲又道,“安笙你要去嗎?把我?guī)虾貌缓茫课液孟肴タ匆豢础?
實在是太……浪了,比桐四的大波浪還浪,安笙懷疑他這段時間在國外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非人的遭遇,才產(chǎn)生了應激性變異。
桐四的表情也很奇異,主要是奇怪安笙為什么會為了這種類型拒絕費軒,就算費軒瘋了點,也比這假娘們兒強多了啊……
安笙還沒說什么,原曲直接走過來,就著安笙的袖子又甩了甩,“好不好嘛?帶我去玩嘛!”
安笙試圖用眼神和他交流——這是費軒又搞事情,不是說好了幫我擺脫費軒的嗎?
原曲也直朝安笙擠眼睛——你不是說讓我?guī)鸵幌逻@個反派,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
安笙還猶豫著,原曲又使勁擠了擠眼睛——況且有我在,你怕費軒干什么?
“好……吧。”安笙無奈的點頭,“我去。”
有原曲在,似乎確實不用害怕。
雖然頂著桐四的那張臉,把他給坑了的人是原曲,但是獲利的人是安笙,要不是原曲假扮桐四揭穿費軒,安笙不敢想象,她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
所以看到桐四被坑的這么厲害,安笙其實也是愿意幫他的,如果像桐四說的,費軒真的那樣威脅他,自己如果不去,費軒有多難纏,安笙是親身體會過的。
桐四沒想到安笙答應的這么痛快,滿臉驚喜,同時看一下原曲的眼神又微妙了一些,心道這個小白臉的能力還真是……不容忽視。
如果安笙喜歡的是這種類型,那費軒注定要失敗,硬件設施上就不行,桐四神情復雜的看了看原曲的楊柳細腰……很友好的在心里給費軒點了個蠟。
酒會是定在幾天之后,這幾天的氣溫又開始急劇下降,安笙從羊絨大衣?lián)Q成羽絨服,每天上下班身邊的人也從費軒,變成了原曲。
原曲在的時候,安笙連蛋糕都不用做了,全都壓迫他,原曲忙活了一早上,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安笙躺在窗前的躺椅上,迎著陽光瞇著眼睛正在搖。
“你的良心呢?”原曲嘖嘖,“我好歹還是你師傅,尊師重道是傳統(tǒng)美德。”
安笙沒睜眼,嗤笑了一聲,“你這些天把曳魂花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原曲甩著手上的水珠,拿毛巾擦了擦,
點頭道,“解決了,跑了十幾個國家,穿越偷渡者已經(jīng)送進了999號收容所。”
“這個人性質(zhì)太惡劣了,不光做了曳魂花的香水,還有一些使用的藥物,有兩個人因為成癮太深,還混合著其他讓人成癮的新一代毒品,沒得解了,只能數(shù)據(jù)重組。”
“數(shù)據(jù)重組?”安笙坐起來,猜到了這個重組的意思,原曲點頭,“活不成了。”
安笙有一些唏噓,對于那些素未謀面的人,那些連炮灰都算不上的人,有一點點惋惜,生命是珍貴的,哪怕只是用來填充世界的,在這個世界當中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偷渡者造孽不淺。
“曳魂花的香水還有嗎?”安笙突然問道。
原曲點頭,“這混蛋混是混了一點,不過做的東西還是挺好的,已經(jīng)都收起來了,我打算用雌雄曳魂花的香水,和其他劇情好東西。”
安笙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慢慢走到柜臺前,今天她雇的小店員請假,又因為天氣又陰又冷,顧客并不太多,安笙雙臂拄著柜臺上,捧著臉問,“那個香水都是一個味道的嗎?”
原曲搖了搖頭,拿著一個小抹布,用他的纖纖指間夾著,擦著柜臺的玻璃,“不是啊,有很多種味道,那個偷渡者很有研究能力,除了一些藥物提純實在太強,不能用了,已經(jīng)銷毀,光是香水的味道有幾十種。”
安笙捧著臉看原曲,原曲發(fā)現(xiàn)她視線,疑惑的歪了歪頭,“你問這個干什么?”
安笙動了動嘴唇,最后搖了搖頭,“不干什么……”
原曲繼續(xù)擦柜臺玻璃,安笙隔了一會兒又說,“給我一點吧,如果我明天遇見喜歡的人,他要是不喜歡我的話……”
“會喜歡你的,”原曲說,“如果你看上的只是填充世界的人物,他不喜歡你,我就把他的數(shù)據(jù)鏈改一點,保證他哭著喊著離不開你,不需要用這種東西。”
安笙本來也不是要干這個用,抿了一下嘴唇又說,“還是算了,他不喜歡我,你把數(shù)據(jù)鏈改了,那他還能算是原來的他么。”
安笙沒有再提這茬,晚上收工關(guān)店,安笙跟原曲先把車停了,然后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東西,往回走的時候,原曲在外側(cè),突然身后傳來摩托車的響聲,聲音特別的大,尤其的刺耳。
兩人同時回過頭去看,就見有一人騎著摩托車,后面帶著一個人,正開足馬力朝著兩人的方向過來,走近了一些才發(fā)現(xiàn),后面那個人手里拎著一個鐵棍子。
在即將和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棍子揚起來,直接照著原曲的身上掄過來。
安笙尖叫一聲,原曲躲避的非常快,瞬間蹲下原地翻滾,躲過了鐵棍子,之后根本沒管安笙,撒丫子就朝小區(qū)里面跑去。
安笙震驚的張嘴看他,見到摩托車又嗡嗡的回來,正要跑,結(jié)果摩托車拐了一個彎,一股黑煙沒影了。
安笙驚魂未定,扶著胸口朝小區(qū)里頭走,原曲就在小區(qū)門口的位置,看到安笙就開罵,“費軒那個陰貨,他是想給我開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