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些時候接到了將軍的家書。”陶桃說著揮手示意身邊的丫鬟夜竹將那封信遞給了劉氏。
劉氏垂著眼費力的看完了,眉頭微皺:“你添置宅院的意思是……”
“雖然這位喬姑娘是將軍故人的女兒,但是到底年歲也已經(jīng)十六七了,是個大姑娘,平白的入了咱們將軍府又沒什么說法,總歸是說不過去不是?再說了這次將軍在西南又是大獲全勝凱旋歸來,這京中多著眼睛紅的人盯著咱們府上,總不能讓他們揪去什么錯處。喬姑娘還在孝期,咱們哲哥兒又是差不多的年紀,傳出什么吃虧的也不只是姑娘家呀……”陶桃這話說的算是隱晦,也并未將歷文澤牽扯在內(nèi),畢竟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明朗,她空口白牙亂說,別人哪里會信。
可是把歷昊哲推到臺面上來,那就不一樣了,他可是老太太的心尖肉,那一介孤女又豈能配上她的金孫呢?
果然劉氏聞言略微思量了一下,歷昊哲也是皺起了眉,還沒有見到這位喬姑娘的面自然談不上什么鐘情不鐘情的,只是覺得自己母親說的十分有理,好歹自家在這盛京之中也是有些底蘊的,思慮事情自是要周詳一些。
其實說白了還是因為陶桃順了他的心意,這功夫就算她說什么歷昊哲都覺得沒錯。
“可是文澤向來宅心仁厚,你讓他將這故人之女獨自放在外頭,他怕是不會同意。”劉氏可謂十分了解自己的兒子,覺得這件事還是等到回來了再行商議才是。
陶桃眉頭一挑,豈能讓劉氏有被歷文澤說服的機會,這老太太在兒子面前可是沒什么底線可言的,是以她笑的愈發(fā)溫婉:“母親可還記得我那個哥哥?”
劉氏愣了愣,隨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記得,在青州任通判的那個?”
原身的出身算是書香世家,因為和歷文澤議親的時候?qū)Ψ竭€不是什么大將軍,所以當時也不算高嫁低娶。
“對,就是他。”陶桃抿嘴笑了笑:“前段日子家中嫂嫂與我來信,我那個侄女珊姐兒不是與盛京中趙外郎家的嫡子訂了親,剛好哥哥不久前升任了知州,這幾日便要帶著珊姐兒進京叩謝圣恩順便同趙家將親事敲定,如今兩家也是門當戶對。我想著這喬姑娘的父親到底是和將軍那么多年的情誼,人家的女兒總得安頓好了才是,這邊姑娘這么大了還沒有議親,如今沒了雙親更是婚事艱難,不若讓我家兄嫂認為義女,這樣以后總能嫁去一個好人家做正房。”
見劉氏有些意動,她又接著道:“為了珊姐兒的婚事,家中嫂嫂要在京中駐留好些日子,意思是讓我尋一處清凈的宅院。媳婦想著不若咱們府上置辦一處借與兄嫂住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兄嫂回去,這院子也可讓喬姑娘住著,她要是到時候不愿意自己住,媳婦再將其接到將軍府也是名正言順不是?”
陶桃這個建議簡直無可挑剔,方方面面都有照顧到,就算是歷文澤在這里也是說不出半句不是的。劉氏覺得這樣甚是穩(wěn)妥,便允了,還特別夸贊了陶桃的兄嫂肯幫忙,言語之間都是滿意。
又過了兩天歷昊哲歡歡喜喜的背著包袱帶著孫夫子和兩個小廝上了建安哥的商船,陶桃?guī)е氯巳ニ土耍浦牼従忨傠x碼頭,她揮著帕子瞇著眼,解決一個是一個。
回身去城里看宅子,相中了一處三進的院子,規(guī)格也符合原身哥哥的品級,地理位置也不錯,便定了下來。
接著原身的兄嫂帶著女兒便也入了盛京,陶桃將他們安置妥當之后,便把喬思秋的事兒同他們說了。
陶仁聽過之后,手里端著茶盞略微愣在那里,隨后遲疑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楊氏,這楊氏雖然已經(jīng)四十余歲了,但是可能因為一輩子都在南方生活,皮膚柔滑細嫩,看起來只略微長陶桃?guī)讱q,圓圓的臉顯得很有福氣,眉眼間都是精明。
她瞧到自家夫君的模樣,便爽利一笑:“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既然小妹開口,那自然是要辦的。”左不過就是收一個名義上的女兒,又能賣給歷文澤一個好,且還不用他們夫妻多加照拂,怎么想都是無所謂。更何況陶桃現(xiàn)在可是將軍夫人,身份比他們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陶仁便也沒有了異議,出言應了,只二人旁邊坐著的粉衫女孩兒有些不大樂意,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陶桃看過去,這陶靈珊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女兒,難免驕縱了一些。長得倒是挺水靈的,隨楊氏有一張圓臉,卻沒有那股子精明勁。原本原身是將兄嫂都接到了將軍府小住,這位好侄女可是和歷昊哲一樣沒少給原身扯后腿,和喬思秋一同生活在將軍府的屋檐下,感情可是要好的不得了。
陶靈珊見自己姑母望過來,那眼神看得她后脊背有些發(fā)冷,又想起之前母親在路上對她的叮囑,便示弱的將頭扭到一邊。
收回眼神,陶桃勾了勾唇,這種無端惹人心煩還不自知的人就應該撇的遠遠的,在將軍府外怎么折騰她都管不著,不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就成。
將一干事宜都安排妥當之后,陶桃難得清靜了一段時日,過得簡直不要太滋潤。
這日陶仁帶著楊氏還有陶靈珊前來將軍府拜訪,他們剛到盛京的第二日其實就前來拜見過劉氏,這次是劉氏做主將他們請過府吃頓便飯。畢竟拿了人家不少青州特產(chǎn),又是姻親關系,難得來盛京一次,總得做足面子。
陶靈珊覺得自己不管來到這將軍侯府幾次,都會被這高宅大院的迷暈了眼,果然還是這盛京繁華,他們青州地界兒可沒有這般大氣的宅門。
想到這里思緒又飄到了那趙外郎家的嫡子,一抹紅暈飛上臉頰,只盼著對方真如父親說的那樣,將來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就像姑母嫁給歷文澤一樣,當年還只是個軍營里的小官,現(xiàn)如今竟能這般風光!
她回過神卻方向坐在劉氏身邊的姑母正在盯著她看,那眼神中包含了許多意味不明的情緒,有些心虛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急忙拿起茶杯掩飾的喝了一大口。
再次抬頭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微笑著和楊氏聊家常去了。
陶靈珊覺得自己不喜歡這個姑母,就算祖父祖母經(jīng)常在青州念叨著,就算父親母親偶爾會在他們幾個孩子面前感嘆這個姑母現(xiàn)今如何風光,就算她那讓閨中密友們都羨慕的布料全是這位姑母給的,她依舊不太喜歡。在她看來這個姑母并不像旁人說的那么好,至少對她就說不上是熱情,而且他們遠道而來,陶桃也并沒有邀請他們過將軍府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