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黎錦回去抄完書,又用毛邊紙繼續(xù)做最基礎的習字練習。
少年過來看到他在做最簡單的練習,微微驚愕了一下。
黎錦放下筆,轉頭看過去,詢問道“怎么了”
少年微微一笑,眉梢的朱砂痣在燭光下顯地格外秀麗。
他說“此前我兄長們讀書的時候,先生也是讓他們先練習最基礎的橫、豎等。
之前我見阿錦寫字只描紅,不練習,想跟阿錦說這件事,但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頓了頓,少年繼續(xù)說“如今阿錦已經在鞏固書寫,倒是不需要我說什么了。”
黎錦想,他說的應該是原主,所以才不給他提小意見的機會。
黎錦問道“你也會寫字嗎”
如今他已經回憶起原主大部分的記憶,也不擔心露餡。
只是原主與少年相關的記憶少得可憐,黎錦只知道少年是自家買回來的,但對于少年的身世,他便不甚了解。
秦慕文垂下了眼眸,說“會一點,但哥兒習字又沒什么用,所以我學的也不多。”
黎錦笑道“怎么會沒用以后咱們家賺了錢,都得你來記錄采買事宜,等我字練習好了,還可以來教你。”
少年眼睛睜得滾圓,看著黎錦,當年就連爹爹也說哥兒習字沒用。
還不如學些琴藝,還能給夫君彈奏。
可他家夫郎如今卻正兒八經的告訴他,哥兒可以習字,以后還得管家。
黎錦被他的反應取悅,笑道“本來我得空就可以教你繼續(xù)習字,但我現在也還在摸索階段,所以不打算誤人子弟。
等我練習的好一點,這才有自信來教你。”
至于身世問題,黎錦也沒細究。
就算少年以前出生于大富大貴之家,但他現在能淪落到這個地步,證明那個家已經散了。
再問一遍,等于把人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又活生生撕開一遍,太疼了。
所以黎錦沒有繼續(xù)這么話題。
等到少年放下一切,愿意主動告訴他的時候,這才叫水到渠成。
隨后少年坐在床上哄包子睡覺,黎錦練完十張大字,熄了燈,在院子里洗漱一番,伴著蟬鳴聲聲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日,早上起床后的一切事宜已經讓兩人產生了默契。
少年煮粥,烤土豆,再拌一碗野菜。
黎錦喂完孩子,洗漱,收拾背簍。
其實等到下一次賣藥后,他就可以攢錢買一個書箱,就像那種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書生趕考一般都會背一個。
一般是用柳條編制,里面放著筆墨紙硯,換洗衣褲等等。
現在倒是不怎么需要,但等到明年二月趕考縣試,得大老遠去縣里,背個書箱趕路倒比背簍要方便許多,可以把不同的東西分門別類裝起來。
而且書箱上面還有遮陽遮雨的篷子,避免里面的東西不被淋濕。
只不過書箱不能帶進考場,能帶進考場的只有簡易的書籃。
這日黎錦依舊到的比較早,昨日宋先生給他的經論是分為上中下三部,宋先生只給他一部。
黎錦算了算,四書算大概四到五萬字,五經能多一點。
但每本書大概就是一萬字左右。
昨日宋先生給黎錦的又只是一本書的三分之一,其實大概只有三千字左右。
所以他才能在一晚上抄完。
黎錦想,他抄書的速度大概是一個時辰三千字,昨兒那本書正好抄了一個時辰多一點,這個速度他還算滿意。
等到把四書五經抄完,至少也得一個月了。
這么一想,古代人考試可真不容易,單單是最基礎的童生試,就要求把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此外還有圣諭廣訓等等。
在宋先生來布置今日內容之前,黎錦提筆開始默寫自己昨日摘抄的內容。
他昨兒個沒有刻意去背誦,但畢竟是成年人的思維,看東西著重于理解,理解了一部分,背起來也就容易許多。
黎錦寫了大概有四分之一的時候,陳西然來了。
他一進來,就上演了嗷嗷嗷幾重奏。
“黎賢弟,你這昨日剛拿到的書,今日就能默寫了”
黎錦苦笑“沒有,我只是嘗試默寫,記得還沒有那么熟。”
這本書陳西然之前也學過,他這人記憶力好,把黎錦寫過的大致掃了一遍。
“嘗試默寫你也沒寫錯啊我還以為我這記憶力是天生讀書的料,今日才發(fā)現人外有人,黎賢弟見笑了。”
宋先生今日來地有點晚,臉色很臭,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古時候先生的權力很大,他生了氣,指不定會說今日的課程取消。
但宋先生顯然涵養(yǎng)比較好,他拿出兩本,一本給陳西然,另一本正是昨天黎錦謄抄那本經論的注解,他把這本給了黎錦。
“陳西然你去窗戶邊上讀書,黎錦,你先抄。”
兩人齊齊應道,“是。”
宋先生這也算因材施教了,他知道陳西然記憶力好,而且陳西然家里有錢,書房里一堆書。也不讓他繼續(xù)抄,就讓他去一邊讀書。
黎錦手上的這本比較薄,一早上大概可以謄抄完畢。
不過,這也是幸好黎錦知道自己家里的實際情況,沒有攀比之心。
要不然他肯定會覺得先生讓自己抄書,而只讓陳西然背書,簡直太差別對待了。
宋先生走后,黎錦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把剩下的默寫完,其中有幾個生僻字他能大概知道形狀,但寫不出來。
隨后黎錦開始謄抄注解,這本書上依然是兩種字體。
看來宋先生的老師很好,把自己珍藏的書籍都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