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茱兒的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這一刻, 所有新仇舊恨全都涌上心頭, 她恨不得立刻劃花蕭阮這張狐媚的臉, 在她那纖細(xì)的脖頸上割上一刀, 親眼看著她在血泊中抽搐著斷了氣息。
周衛(wèi)熹的這個計劃, 謀劃了好幾個月,從流言到逃脫, 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可臨到末了,這個沒種的男人居然想拋下她一個人自己逃走,花言巧語哄騙她,等他在東瀛和江南站穩(wěn)腳跟了再來接她。
狗男人的話, 一個字都不能信。
她留在這里, 藺北行和周衛(wèi)旻能饒了她性命?一條白綾賜死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了。
是她指天誓日答應(yīng)絕不會誤他的事,又因?yàn)樗种羞€握著一些從前父親留下來的資源, 周衛(wèi)熹這才不得不把她帶著一起逃走。
可現(xiàn)在,周衛(wèi)熹不趕緊沿著既定的計劃逃走,反而費(fèi)盡了心思把蕭阮誑到了這里, 想要把人擄走,美其名曰是怕路上危險, 把蕭阮當(dāng)做人質(zhì)。
當(dāng)她是個傻子嗎?分明就是覬覦蕭阮都瘋魔了!這要是讓周衛(wèi)熹把人帶走了, 日后她還有什么立足之地?
這個賤人!
仗著一張楚楚可憐的嬌軟面容, 勾引了多少男人的心!
在蕭阮沒回京城之前,她崔茱兒是何等得風(fēng)光?滿城貴女唯有她笑傲群芳。可蕭阮從江南一回來,就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費(fèi)盡心機(jī)成了太子妃也沒能壓上蕭阮一頭,啟元帝待她比兒媳婦還要好;等嫁了人,蕭阮成了靖安王妃,一方霸主的妻子,比起她這個太子妃也不遑多讓;再后來,她在京城為了太子殫精竭慮,葬送了崔家滿門,而蕭阮呢?被靖安王嬌寵著,無憂無慮地在西南快活自在,蕭家依然在京城穩(wěn)如泰山……
這蕭阮,簡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決不能讓這個賤人再有翻身的機(jī)會!
她捏了捏握在手中的匕首,眼神有些狂亂:“殿下,追兵馬上就要到了,你還在遲疑什么?是要為了她葬送你最后翻身的機(jī)會嗎?快殺了她立刻撤離!”
一股濃重的硝石味道傳來,外面驟然亮起了火光。
周衛(wèi)熹猛然回過神來,又驚又怒:“你……你怎么讓人點(diǎn)火了?”
“再不點(diǎn)火燒了這里,我們這些人都要葬送在你手里了,”崔茱兒冷笑了一聲,對著那領(lǐng)頭的僧人厲聲叫道:“別遲疑了,快殺了這個女人,立刻走!”
這些東瀛來的僧人都是狠戾的角色,法安被挾做人質(zhì),只能讓他們投鼠忌器片刻,卻無法真正要挾到他們,原本對峙的平衡瞬間被崔茱兒打破,幾名僧人終于痛下決心,不再顧忌法安,揮動著手中的□□,朝著楊澤沖殺了過來。
外面的侍衛(wèi)和門前的僧人也短兵相接,場面瞬息便混亂成一片。
崔茱兒顧不得其他了。
眼看著護(hù)著蕭阮的那兩個侍衛(wèi)正在廝殺,蕭阮和兩名婢女正神情緊張地看著前方,沒有留意站在側(cè)方的她。
機(jī)會終于來了。
她一步一步地沿著墻往里摸去,離蕭阮只有三四步遠(yuǎn)了。
猛地抽出匕首,崔茱兒目露兇光,朝著蕭阮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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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呼嘯聲破空而至,幾乎就在同時,“撲”的一聲,崔茱兒整個人都定住了。
蕭阮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崔茱兒。
這個女人的臉扭曲著,手上的匕首閃著寒光,維持著一個用力的姿勢,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匕首劃在她的臉上;然而,她的脖頸從后到前被一支利箭貫穿,尖銳的箭鏃染上了血色,汩汩的鮮血從箭鏃處飛快地涌了出來,前胸處也插上了一把匕首。
“蕭……阮……”崔茱兒瞪大了眼睛,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手指仿如枯爪,努力往蕭阮那里伸了一伸,終于力竭,撲倒在了地上。
蕭阮呆了一瞬,一陣狂喜涌上心頭:“藺大哥!藺大哥你來了嗎?”
“靖安王在此!黑甲軍在此!誰敢負(fù)隅頑抗,就地格殺勿論!”
整齊劃一的聲音驟然響起,無數(shù)黑影從黑黝黝的密林中躥了出來,在寺廟圍墻的火光中往里沖了過來;與此同時,大雄寶殿中的如來佛像一下子裂開了,從里面殺出了四五道身影來,由賀平寧帶領(lǐng)著,迅速地絞入了猝不及防的東瀛武士中,切瓜割菜似的將這些人斬于刀下。
“王妃小心,站在門口不要動!禾蕙,小心側(cè)面!”賀平寧厲聲喊道。
周衛(wèi)熹站在裂開的佛像前,看著神兵天降,渾身抖篩糠似的,連站都要站不住了。
“走,快走!”幾名護(hù)衛(wèi)他的死士嘶聲喊道。
“走?走去哪里?”
一個森然的聲音在殿門前響起。
藺北行一身黑色勁裝,腰懸寶劍,背后一張穿云弓,仿佛一枚定海神針一般,傲然立在了他們面前,朝著蕭阮伸出手來。
“阮妹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