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是對著大家說的, 但是阮國年確實明白, 這是他媽在警告他呢他在飯桌上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被落了一個沒臉,他當(dāng)即把筷子一甩, “媽, 老三糊涂,您也跟著糊涂”,說完,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這話,可把周秀英給氣了個倒仰牟, 她老糊涂,能一個婦道人家,拉扯大了四個孩子
這一個個的要氣死她啊
都是來索命的賴頭鬼啊
阮綿綿眼見著周秀英的臉色不對, 立馬從自家母親懷里掙了出來,倒了一搪瓷缸的水, 在沒人看到的時候,滴了一滴的空間水, 遞給了周秀英,“奶,您喝一點”
周秀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喝完了水以后,心也不慌了, 精神頭也足了一些, 她甚至有種錯覺, 自己能從村子頭,罵道村子尾的那種。
要知道,周秀英當(dāng)年的戰(zhàn)績,可不止是村子頭罵道村子尾的,那可是從隔壁村子罵道七埡村都不帶歇氣兒的。
方秀蘭看著自家閨女忙前忙后,雖然忙活的對象,是她婆婆,但是心里也有幾分醋意,她溫柔,“綿綿,媽覺得嘴巴也有些渴”,至于之前的事情,她提都沒提,男人之間的事情,就應(yīng)該讓男人去解決
若是阮國華解決不了,方秀蘭呵呵
晚上甭想上床了
阮綿綿立馬又去倒了一杯熱開水,這一次,她卻是把攢了這么久的空間水一股腦的全部放了進(jìn)去,其實也不多,就三滴,被她劃開了去。
她笑瞇瞇的把搪瓷缸遞給了方秀蘭,“媽,您也喝”,三房就一個搪瓷缸,他們一家人喝水都用這個杯子,所以她倒了一大杯水。
方秀蘭喝了兩口,一臉溫柔的笑意,“我閨女倒的水都是甜的”,說著,拽著阮國華的衣服口袋,“不信,你喝喝”
這人啊就是要張弛有度,之前自家男人被氣很了,這會正需要她來關(guān)心一下。
果然,方秀蘭一開口,阮國華臉上的陰霾也消散了幾分,他也喝了一大口,夸,“真甜”
阮志武被唬住了,他一臉的渴望,“爸,我也想喝”
阮國華只喝了一口,自家憨兒子就來要了,他不開心,一口氣又灌了兩口這才遞了出去,阮志武也不嫌棄,直接就這搪瓷缸就是一氣兒。
結(jié)果,這貨心里沒得譜,直接把最后的一點全部給喝的干干凈凈的
阮志文氣的鼻孔朝天,都不把他當(dāng)人嗎
他也是三房的人
雖然是萬年老二
考慮下他的感受好嗎
阮綿綿也沒料到是這種情況,那么大的搪瓷缸,一杯子可有一千毫升啊竟然被三個人給分完了
在自家二哥要飆火的最后一刻,她聰明的把給奶奶的搪瓷缸端了過來,到了一半到倒了阮志文的手里,“二哥,你喝”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阮志文,阮志文心里別提多舒坦了,語氣卻硬邦邦的,“大哥,你要時刻記住,你是有弟,妹的人”
不能跟他爸一樣,只顧他媽啊
阮志武憨笑,“老是以為自己只有個小妹”
“下次我一定把二弟給記住”
阮志文,“”,誰說大哥憨的,給我滾出來
這一番嬉鬧的后果就是,阮國華和方秀蘭兩人下午去縣城上班遲到了,阮國華蹬著自行車,后座上帶著方秀蘭,瞧著那模樣,甚至比回來的時候更帶勁兒。
方秀蘭扒著阮國華的腰,她笑道,“國華,你慢點”
阮國華哈哈大笑,“回來吃飯就是好啊我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他這么一說,方秀蘭也覺得自己的精神頭比上午還好上幾分。
她溫柔的笑了笑,“那是咱閨女好了嗎,身上的擔(dān)子沒了,自然會有使不完的勁兒”
他們走遠(yuǎn)了以后,大房家的阮志明和阮志亮兩人站在門口望著自家三叔三嬸離開的背影,阮志亮是大方的小兒子,被慣的無法無天,最愛在外面瞎混了,他穿著一身花襯衫,羨慕的看著阮國華的方向,“二哥,咱們大房什么時候能買個自行車耍耍”
阮志明笑了笑,他和阮志文有點像,兩人都斯斯文文的,“等爸賺到錢再說”,反正他媽是指望不上的。
阮志亮有些不甘心,“改天我也要弄輛自行車耍耍”,太風(fēng)光了,他有蛤蟆鏡,卻還差一輛自行車呢
阮志明拍了拍自家小弟的肩膀,“等你啥時候賺到錢再說”
大房三個孩子里面,老大阮志剛被他爸送到了公社的民兵隊里面,他還在讀書,而老三是個不成器的,天天就知道玩。
指望老三賺錢買自行車,怕是這輩子都別想了。
阮綿綿看著兩個堂哥離開后,詢問,“咱們家買自行車了嗎”
這事情阮志武不清楚,阮志文確實清楚的,阮志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以前有,現(xiàn)在沒了,爸媽中午騎著的那一輛估計是從葛叔叔那里借來的”
阮志文口中的葛叔叔是阮國華的在縣城的死黨,不過葛紅衛(wèi)卻是在縣城的國營飯店當(dāng)大廚,晌午忙活起來哪用的上自行車,這才便宜了阮國華。
不過,若沒點交情,一般人可不會把自己的老婆給借出去,這年頭,家里有輛自行車,那都是當(dāng)做老婆來疼愛的。
阮綿綿聽完阮志文的話,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當(dāng)年為了給我看病,才把自行車給賣了吧”
阮志文揉了揉自家小妹的臉,白白嫩嫩的,手感真不錯,“你別多想,就算是你沒生病,爸爸也要把自行車給賣了的”
“為什么”
阮志文努了努嘴,看向了大房住著的屋子,不多言,綿綿確實明白的了。
她不提這些糟心事,她從兜里面把揣的卷吧在一塊的白菜葉子給拿了出來,阮志文驚奇,“咦小妹,你就算是在餓,也不能生啃白菜葉子呀”
阮綿綿白了了一眼,她有這么饑不擇食嗎
她把兩個哥哥帶到了后院的柴火垛,這才把鄒巴巴的白菜葉子給打開了,露出里面的三塊鹵肉,她笑瞇瞇的遞了過去,“大哥,二哥吃”
阮志文上下打量著自家小妹,他也沒客氣,直接捻了一塊過來,塞到了嘴里面,“我倒是沒發(fā)現(xiàn),你還跟耗子一樣,會打洞呢”
輪到阮志武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小妹,你吃”,他是老大,自然不會跟弟弟妹妹搶食物。
阮綿綿眼巴巴的瞅著自家大哥,“大哥,你不吃,我也不吃”
阮志文沒有阮志武這般讓來讓去,他直接拿起來塞到了阮志武的嘴里面,“吃吧小妹肯定是吃過了的”
全家里面就屬于自家小妹最富裕了,真當(dāng)他眼瞎啊他媽喊小妹去廚房拿碗筷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是有油水的活計,雖然從來都輪不到他
阮綿綿點了點頭,“這是奶在廚房里面給我留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自家大哥,“好吃嗎”
“好吃”,阮志武砸吧了下嘴,滿是回味,這鹵出來的五花肉入口即化,真香啊
他個子大,做的活重,吃的也多,家里的伙食沒有油水,阮國華夫妻兩人也是知道的,也會偷偷的從縣城帶一些吃食回來,只是阮志武的胃口大,每次都跟塞牙縫一樣,吃不飽
“下次去縣城,我給大哥二哥買著吃”,阮綿綿毫不猶豫的夸下了海口。
阮志文切了一聲,“你要先有錢”
阮綿綿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里面裝著兩塊錢呢,她眉眼彎彎,“我有錢呢”
“票呢”,阮志文問道。
啊還要票啊
阮綿綿差點把這個時代的特色給忘記了。
她立馬蔫巴巴的,垂頭喪氣,“沒有”,這兩塊錢還是她爸媽給的,就怕她萬一走迷路了,盼著遇見綿綿的人,能看在兩塊錢的份上,把綿綿在送回來。
沒錯阮綿綿中午摸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棉襖的口袋里面,塞著一張紙條和兩塊錢,紙條上寫的是她的姓名和地址,而兩塊錢和紙條綁在一塊。
這就是當(dāng)長輩的心了,自家孩子傻了那么多年,誰都不知道會什么時候好了,然而傻子才是最讓人操心的了,一不留神人都跑不見了,阮國華這才想了一個法子,不管阮綿綿穿什么衣服,兜里面一直都有兩塊錢和一張紙條,三年以來,從來都沒漏過。
之所以會有這個法子,是因為早些年,阮綿綿剛傻的那一段時間,走丟過,后來阮國華和方秀蘭兩人就商量了這個法子出來。
以防萬一。
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阮志文看著自家小妹垂頭喪氣的樣子,立馬安慰,“不急不急爸口袋里面肯定有票,你晚上去爸的口袋里面摸一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一張肉票出來”
阮綿綿眼睛睜的大大的,義正言辭,“這是偷”
“才不是,都是我們?nèi)孔越o兒的東西”,反正他們不花,他爸爸也會買成肉,拿回來給一家子吃,還不如自家小妹把肉票拿過來,他們偷偷的買了以后,還能給奶多分一些
阮綿綿糾結(jié)了,她不該夸下海口的
阮志武頗有大哥的樣子, “二弟,你不能這樣把小妹給帶壞了。”
阮綿綿連連點頭,拍著小胸脯,“不用拿爸爸的肉票,到時候我也能讓你們吃肉吃飽”
阮志武瞪大眼睛,“吃肉都能吃飽”,那多少肉都不夠他吃的。
阮志文切了一聲,“大哥,你就聽小妹吹牛皮,小妹一沒錢,二沒票,她到哪去讓你吃肉都能吃飽”
阮綿綿恨恨道,“二哥,你就等著被我親大哥吃飽肉,你就光聞聞味”,讓你瞧不起小仙女
阮志文臉皮厚,“就算是讓我聞聞味也可以”
阮綿綿覺得跟自家二哥沒法交流了,她顛顛的跑到了周秀英那里,一臉委屈,“奶,二哥欺負(fù)我”
接著,就是一陣咆哮,“阮志文你個小王八蛋,還是當(dāng)哥哥的,有哥哥欺負(fù)妹妹的嗎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收拾”
阮志文在門口掏了掏耳朵,果斷的出了阮家院子,被自家奶奶叨叨,他還不如去田埂種田去。
他和阮志武都是上高一,昨兒的和今兒的剛好是周末,他們休息,這才有時間在家里面待著,明兒的上學(xué)的話,可是要去縣城的。
他們村子里面只有小學(xué),初中和高中都要去學(xué)校去。
想到自家小妹手里有個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的名額,阮志文心里美滋滋的,等他明年分?jǐn)?shù)出來了,指不定也能混個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的名額出來。
到時候,他們老阮家可是兩個大學(xué)生啦
至于自家大哥,早都被阮志文給忽略了,自家大哥那個腦子,去考試的話,也是考個棒槌出來。
下午阮家的人都去地里面干活,家里就只有阮綿綿和周秀英兩人,不過,家里卻沒安靜下來,一知青點的知青一波一波的來,最先來的是知青點的唐文斌,唐文斌是和程袁青一批來的知青,不過程袁青這人扎實肯干,很快就和七埡村的村民混到了一塊。
唐文斌卻是個文弱書生,手不能提就,肩不能挑的,來了七埡村好幾年,卻仍然弱的不如七埡村里面的大姑娘能干,他是被農(nóng)村的生活給折磨怕了,做夢都想回城。
在聽說老阮家以前那個傻丫頭手里有個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的名額時候,他簡直要癲狂了,立馬收拾了他在知青點所有值錢的東西不說,還給家里面寄了一封信,讓家里人趕緊給他寄錢來,他需要疏通關(guān)系。
在家里的錢還沒到之前,唐文斌特意把上次去縣城買的一套白襯衫給穿在了身上,頭發(fā)用著摩絲打的高高的豎起來,整個人都收拾利索了以后,就往老阮家去了。
唐文斌本就生的不錯,這一捯飭,原本七分的給添到了九分去了,照著唐文斌這個條件,七埡村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對他芳心暗許的。
但是,他這人一直在忍著,他不想扎根農(nóng)村,但是一年年的失望,他早已經(jīng)沒了當(dāng)初的堅持,甭管扎不扎根農(nóng)村,他要是能有回到城里面的機(jī)會,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唐文斌來的時候,阮綿綿正坐在院子里面,喂著家里的兩只母雞,下午周秀英讓她給老母雞抓一些野菜葉子的時候,她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老母雞好像格外的喜歡她呀
她一來,老母雞就揮舞著翅膀,咯咯咯的往她懷里蹦
阮綿綿嫌棄她一臉嫌棄的往后躲。
老母雞毅力足呀
我撲
撲不到
我在撲
就這樣你追我趕的過程中,阮綿綿硬生生的把要喂給雞吃的野菜給嚯嚯沒了,而老母雞沒吃東西,卻比吃東西了更精神,老母雞它竟然咯咯咯的打起來了鳴來
虧得阮綿綿接受能力比較強(qiáng),不然非得被這兩只老母雞給嚇?biāo)馈?
你說,你母雞就是母雞吧
你學(xué)人家公雞打鳴干什么
那是你做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