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一見這柳二姑娘居然是來給六公主做伴讀的,雖然面上不顯,可心里卻是極其不屑,誰人不知這柳家嫡女一字不識,為人粗魯又不知羞恥,也就會日日追著太子殿下跑,讓她來做伴讀,怕還不如三歲孩童聰慧。
柳吟自是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她的,不過今日她撲了個空,那沈瑤說是染了風寒并未進宮,倒是太傅布置了一堆作業(yè),原主都不識字,柳吟就更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字了。
不過她好歹是個成年人,虛心問了下六公主,見過的字一時間都記了下來,只是這毛筆字可就為難她了,她何曾寫過毛筆字,縱然六公主刻意教她怎么提腕,寫出來的字依舊不忍直視。
一時間,倒像是六公主成了她的伴讀,其他人都憋著笑但面上又當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倒是沈太傅極其有耐心的教她怎么提筆,全然沒有把柳吟曾經欺負自己女兒的事放在心上。
柳吟對這太傅的好感倍增,這才是真正品行端正有大家風范的儒士。
等下了課,柳吟就拿著她寫的字準備拿回去毀尸滅跡,倒是六公主一直耐心的安慰著她,“表姐不必著急,你已經很厲害了,像我開始連幾個字都要記半天呢。”
柳吟瞥了她眼,問題是她入學時才八歲,可自己現(xiàn)在已經十七了
下了決心,柳吟發(fā)誓堅決不要做一個文盲,不就是讀書嘛,她曾經好歹也是碩士畢業(yè),大不了從頭再來
中午的日頭大,等回到長春宮時兩人都是熱的不行,一入內殿帶著絲絲涼意,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華貴不凡的大殿,宮人低著頭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氣氛格外壓抑嚴謹。
柳吟一邊拿著絲帕擦著額前的細汗,一邊和六公主往內殿里頭走,卻只見里頭那張偌大的軟榻上端坐著一名身著暗紅色鸞袍的中年女子,鬢上并未有太多珠飾,可依舊難掩端莊威儀,想必這就是她的皇后姑姑了。
可柳吟的目光卻落在殿內另一名男子身上,他身著一襲玄袍身形頎長玉立,玉束金冠,哪怕只是站在那,也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淡漠矜貴,柳吟愣了愣,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
“皇兄,你也在呀。”
看到來人,六公主立馬笑著迎了過去,不知想到什么,又看了眼后面的柳吟,“今日表姐與我一同去了書院,她可聰明了,一下子就識了好多字,就連沈太傅也夸了她呢。”
柳吟“”
她的好表妹,能別夸了嗎
聞言,皇后倒是來了興趣,立馬沖侄女招招手,“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見過你表哥。”
她可是特意傳話叫人過來的,這丫頭怎的還愣著了,以前可早就迎過來了。
手里握著那卷欲毀尸滅跡的宣紙,柳吟挪動腳步上前幾步,學著原主的神態(tài),一副含羞帶怯的瞧了眼男人,“表哥。”
秦硯掃了她眼便移開了視線,忽而對著皇后恭聲道“時辰不早了,兒臣陪母后用膳如何。”
見他一句話也不肯與侄女說,皇后心里也是愁苦的很,太子到底不是她親生,有些話她也不好表露的太明顯,免得讓母子生疏了情分。
思至此,她還是睨了眼旁邊的宮女,“傳膳。”
對方不理自己,柳吟卻不能不理對方,畢竟以原主這粘人精的性格,一旦看到心上人,那是甩也甩不掉,所以她必須繼續(xù)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深呼吸一口,她立馬眉眼帶笑湊到了男人身邊,甜甜的道“太子哥哥,我可是專門為了你去入的學,可努力了。”
說話間,許是沒握的緊,手中一張滑不溜秋的宣紙忽然輕飄飄的落了下來,還好巧不巧落在了男人腳邊。
秦硯眼眸微垂,宣紙上的字體歪歪扭扭,如同一個剛入學的孩童,整個內殿的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柳吟紅著臉趕緊蹲下身把紙撿了起來。
“這這只是一個意外,凡事都不能一蹴而就,總得有個進步的過程對不對”她一本正經的的把東西藏在身后。
六公主也是欲言又止的別過頭,都不敢去看自家皇兄。
皇后也是輕咳一聲,夸獎了一句,“吟兒很不錯了,能有這份心終究是好的。”
柳吟感覺自己和這個太子明顯磁場不合,每次出糗都能被撞到,不過好在她臉皮夠厚,這點事情小意思。
很快,她又一臉認真的湊了過去,十分正經的道“太傅說過,不怕人愚笨,就怕沒有進取之心,太子哥哥我說的對不對”
那張俏麗的小臉上依舊帶著抹嬌蠻,念了一日書口齒都伶俐了不少,恰好這時宮人已經布好膳,秦硯側過身想去虛扶皇后,一言不發(fā)。
柳吟卻見縫插針的跟在他身邊,眨著大眼鍥而不舍的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他并未回頭,須臾,忽然薄唇微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