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給他們行禮,完顏兀著揮手讓她退下,叫道:“小蘇!”
蘇熠輝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砸吧了一下嘴,看見完顏兩弟兄,坐直了身體道:“方才喝了酒,又泡了澡,擦擦頭發(fā)都睡著了。完顏兄,等久了?”
“還好,剛剛進來!”
蘇熠輝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道:“衣冠都不整,你們等我一等,我穿件衣衫。”
“行,你先穿衣服!二哥,我們先出去吧!”完顏兀著看向已經(jīng)看得癡癡呆呆的完顏無棄。
眼看他不回神,又叫了一聲道:“二哥!”
“哦!”
“我們出去吧!讓小蘇穿好衣服出來?”
“都是男人,就是光著膀子又怎么樣!出去干什么?也就他們南蠻子臭講究。”完顏無棄不肯挪動他的腿。
蘇熠輝看向他搖了搖頭,從自己的箱籠里取出了一件墨綠綢緞的圓領(lǐng)衫,脫了自己白色的中衣,背對著完顏無棄,玉白的整個背,肩胛和手臂上的肌肉包裹在如絲緞的肌膚之下,她將外衫穿上,那飛揚的綢緞衫貼上這幅身體,她轉(zhuǎn)身正面對著兩個人拉攏了衣襟,拿起腰帶扣上,原本一身漂亮的肌肉,瞬間被衣衫包裹,顯得修長而挺拔。什么叫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就是這個效果。
完顏無棄看著她用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將襪子套在那一雙比尋常男子要小些的白皙如羊脂的腳上,再套上靴子。他這一刻明白,那個南蠻子的靖王為什么要給眼前的人造一座金屋了。這樣的身材,這樣的力量,卻有這樣的皮膚,這樣的容貌。想想都讓人下腹要緊起來,恨不能……
蘇熠輝拿起梳子將自己的頭發(fā)盤起,一根白玉簪插上,箱籠中拿出折扇一柄,轉(zhuǎn)身笑著道:“走!出去了!”剛才的動作無一不優(yōu)雅,這一身裝扮,端地是南朝的風(fēng)流貴公子。
完顏兀著看了一眼蘇熠輝,又看向差點口水都流出來的完顏無棄,知道他又犯病了,道:“走了!”可是這蘇熠輝,他又不是不知道完顏無棄是什么東西,這明明白白的勾引是為了什么?完顏兀著也是想不明白。
到大廳坐定,蘇熠輝喝了一口,從大周來說是賜下,實際上是進貢的茶,他看向那個完顏無棄道:“怎么,二太子,是來給我道歉的嗎?”
那完顏無棄倨傲地說道:“我是來替我主,誠邀將軍歸順我大金的。只要將軍歸順我大金,以后在我麾下,我定然給將軍鼎力支持。”他這一刻想著,那完顏兀著拐彎抹角的性子,定然不會立刻說出,再說了他蘇熠輝來了金國,還有可能回去嗎?要么歸順要么死路就是這兩條路了。
蘇熠輝哈哈一笑道:“二太子這個笑話太好聽了!到你麾下?做你的下屬?這個好處太小,沒意思。兀著兄,你說是吧?要抱大腿,還是你這一條抱起來更舒坦些,你的腿我都不抱,難道我還抱這個打個架都不敢上的?”這話完全是在挑弟兄倆的感情。
“小蘇,你們倆之爭,別扯上我成不?不如你們在我這府里打上一架爭個輸贏?讓我看看我二哥是不是長進些了?”完顏兀著前半句還像是置身事外,后半句倒是無所謂被蘇熠輝挑動,直接跟完顏無棄給杠上。
完顏無棄聽他們一個兩個地嫌棄他沒本事,抓著扶手,臉色漲地通紅。蘇熠輝說道:“別,老子剛剛洗了澡,渾身清爽,雖然你這個二哥弱了點,但是打一架,出一身汗,又黏黏糊糊,不劃算。”
完顏無棄咬著牙看著蘇熠輝,看著那張臉就想起剛開看見的胸,那腹,那背,那腳,心頭的怒氣就壓下了,站起來氣呼呼地走了。
蘇熠輝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他就這么隨隨便便地來了,隨隨便便地走了?”
“是啊!”完顏兀著:“我這個哥哥就是這個熊脾氣,脾氣一上來就暴躁,你是知道的!”
“嗯!確實熊脾氣。”
自那天之后,完顏兀著帶著蘇熠輝,今天吃飯,明天打獵,后天喝花酒,每天換著花樣,蘇熠輝秉承著客隨主便,從不過問,跟著他到處吃喝玩樂,順便時不時偶遇一下大周的那位窮鬼太子。
站在山上往下看群山延綿,完顏兀著和蘇熠輝并肩站著,他說:“你我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日子,能夠并肩而立,看大好山河!”
“這恐怕是今生最后一次了,哥哥!”蘇熠輝看向他道:“多謝你給我指了條路。”
“那不是明路,明路是你留在這里!小蘇,你信我,你孩子和媳婦,我一定能給你送回來。你若是選了他,那就是你入了地獄。”完顏兀著依舊沒有放棄。
蘇熠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謝謝!誰讓我生在大周?我再混,血性還是有的。你做到這個份兒算是全了我倆的情誼了。若是我真的回不去,我也認(rèn)了。你那個二哥,真的不是東西。我臨走前,幫你解決一下,如何?”
“你去殺了他?”完顏兀著問,卻沒有等他答:“不必,如果你要帶著那柴徵走,任憑周朝那些軟蛋怎么說,千古評說你還是站在大義氣那里。如果你干掉了他,你就是給他們?nèi)橇舜舐闊蠼鸪霰兔皂樍恕0阉艚o我我,我母仇要自己報。”完顏兀著說道。
“我只是讓他名聲掃地,失去皇位繼承的可能,為你登基掃清障礙。畢竟你家老乞力已經(jīng)老邁,多羅卻是還強健地很。”蘇熠輝說道。
完顏兀著問道:“你去勾引他,讓他對你動手?這種事情,是打哥哥我的臉。你不許去干!你一個錚錚男兒,這對你是天大的侮辱。”
蘇熠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交你這個朋友,我一輩子也算值了。行了,我去會會咱們那個太子,看看是不是個軟蛋!”
完顏兀著看著蘇熠輝的背影道:“我既希望你能活下去,又怕你活著。”
柴徵正在灶前往灶膛里塞著柴,水開了,他用筷子把碗里面糊撥拉進鍋里,這幾日金國的三太子一直帶著一個大周人出現(xiàn)在他會出現(xiàn)的地方。記得第一天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很放肆地看著他,大聲說著無禮的話。
他在金國是被孤立的,能說的話,能做的事情很少。跟著他一起來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他倒真是成了孤家寡人。只是他已經(jīng)不自稱“孤”,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