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隊開路, 呼嘯的警鈴聲劃破寂靜。救護車候在碼頭, 從海邊接應送過來的傷者。全路封鎖,交警騎巡邏車帶路,與死神爭分奪秒。
救護車里,上官驚鴻被上了氧氣罩, 出車醫(yī)生立即為她進行急救處理。上官驚鴻滿身是血趴在擔架車上,失去知覺, 不知多少炸/彈碎片刺入身體, 只是剪開后背,觸目驚心,除了做止血處理, 只能手術,但在救護車里還不能做任何。
齊扉坐在旁邊,緊緊握住她手,一言不發(fā),深邃的雙眼, 看不出悲傷, 沒有喜怒哀樂, 整個人平靜的出奇。
她原本拉住上官驚鴻的手,慢慢變成十指相扣,與她掌心相對,可上官驚鴻的手卻冰涼。齊扉記得她手心總是暖暖的, 可此刻卻如此涼透人的心。
她想抬起另一只手, 可手臂重得使不出力氣, 不是受傷過重,而是身體僵硬得不受控制。齊扉不知用了多久才將手臂抬起,用另一只手裹住上官驚鴻,將她的手輕輕搓揉,試圖給她點溫度。
可是,上官驚鴻雙目緊閉,沒有半點反應。齊扉卻沒有停下過,一路到醫(yī)院,都沒有松開過手。可上官驚鴻又怎會知道,她也會被齊扉拉著不放過。
醫(yī)院的急診室,忙碌的白大褂進進出出,齊扉從來沒覺得白色這么刺眼過。滿目的白衣工作人員,與自己手中的血,形成這世界最刺目的顏色。
上官驚鴻受傷太重,被緊急推進了手術室,請了醫(yī)院最好的外科主任主刀。齊扉一身傷,卻不讓醫(yī)生處理,她一個人默默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聽著嘩嘩水聲,發(fā)呆了許久,才慢慢洗去手上的血漬。
本是清涼無色的自來水,落入臺盆中盡是一片血色,齊扉雙眼朦朧了一片,眼前除了紅色還是紅色。
她深深閉眼,關掉水龍頭,雙手撐著臺盆,只覺得疼痛襲遍全身,說不清哪里疼,從心到身,蔓延至每一處,腦海中不斷重復放映著上官驚鴻出事的那一幕。
齊扉無力地轉(zhuǎn)身,想往手術室走去,雙腿卻受力不支,差點倒下,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
“你一身傷,也不知傷到骨頭沒有,總要給醫(yī)生看看。”覃羽心疼,卻不知該說什么,做什么,她一直站在角落望著齊扉,看到她進了衛(wèi)生間也只敢守在外面,生怕她倒下。
齊扉沒有說話,雙眼出了血絲,臉色也煞白,可她卻無謂地掙開覃羽,獨自向手術室走去。
覃羽的心,百轉(zhuǎn)千回,如果炸/彈在自己身邊爆炸多好,傷的是自己,而不是上官驚鴻。此刻,躺在里面的也是自己,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或許齊扉能好受些,或許自己也能夠奢望到她一點關心。
本就離她很遠,不曾抱過任何幻想,可現(xiàn)在齊扉越發(fā)遠了,遠到她永遠無法觸及的地方。如果上官驚鴻出事,齊扉的余生或許要在愧疚中度過,覃羽寧愿是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倒下,就算死去,或許也不會讓她那么難過。
這是醫(yī)院最大排場的一次手術,十幾個西裝男候在醫(yī)院急診大廳外,為了不影響醫(yī)院秩序和病人,這十幾個人像站崗一樣,靜靜的待著。急診手術室外,只有齊扉、葉蕭然、覃羽幾人。警方已經(jīng)將相關人都抓獲包括蘇敬,蘇家也即將正式接受商業(yè)犯罪科的調(diào)查。
與此同時,嚴家兩姐妹得知消息也趕了過來。上官驚鴻剛剛簽約中亞傳媒就出了這么大事,把嚴文卉又逼上了風口浪尖,她自然關心自己公司的明星。而嚴文欽,更加擔心葉蕭然的安危,看到她平安無事,她便放心了。
那瞬間,她沒有想太多,不管是曾經(jīng)的欺瞞和葉蕭然所作所為,她都暫時拋諸腦后。因為她不敢想象,如果躺在里面的是葉蕭然,她會怎樣?也許她會瘋的。
醫(yī)院這座令人心寒和恐懼的地方,總會無情的奪去人的希望和期盼,人生最可怕的事,莫過于在這里送走自己的摯愛和親人。
手術已經(jīng)進行了八小時,期間只看見護士進進出出,醫(yī)生也是,中途甚至走進了其他科室的權(quán)威主任進去。
齊扉站在離手術室門最遠的地方,她倚靠著走廊盡頭,就算有椅子也沒有坐下。她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不敢放松,手術室前沒有人說話,連呼吸都透著沉重。
“要嗎?”覃羽的口香糖遞了過來,齊扉抬眸看了她一眼,搖頭。
這個時候做什么都無力,說什么都蒼白,覃羽明白,她收回手,將口香糖重新放回口袋,后退了幾步,與齊扉保持距離。她希望她可以站在離齊扉很近,卻不是最近的地方,可以跨幾步就能扶住她保護她,也可以遠到不打擾到她,這樣就知足了。
就算一直這樣仰望下去,也無事。只有齊扉平安,她的世界才能繼續(xù)。
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從白天到晚上,一直到黑夜,才熄滅。齊扉忙緩緩走上前,膝蓋就像被鋼筋刺穿一般,使不出力,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和意志,她還是第一個沖到了主刀醫(yī)生跟前。
“怎么樣?李教授?”
外科李教授是全國權(quán)威,他身后跟著腦科、神經(jīng)科兩名權(quán)威主任醫(yī)師,他看了齊扉一眼,微微嘆口氣,“不容樂觀,碎片太多,雖然取了出來但致命的在腦部,位置很難取,要進行二次手術,但是你要做好心里準備啊,不管這個碎片能不能取出來,她都不一定能再醒過來了。”
“醒不過來是什么意思?”葉蕭然上前,緊張問道,“教授,不一定代表還是可能的吧?”
“是傷了腦部神經(jīng)嗎?”覃羽問。
“是,我們要進行會診,研究第二套手術方案,進行腦部手術。”腦科專家劉主任補充說道,這就是為什么腦科和神經(jīng)科醫(yī)生也會被叫進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