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我們這是結(jié)婚了嗎?”
陳霧眉梢微挑:“我可沒見過對結(jié)婚對象直呼大名的男人。”
“陳霧先生。”
“……”
陳霧圍笑。
“你就沒有親切點的叫法嗎?”
顧執(zhí)瞇起眼想了半天,終于蹦出一句。
“小霧?”
“……”
陳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能親自開口指正:“我覺得還是‘小陳爺’這稱呼最順耳。”
顧執(zhí)指指自己:“那我呢?”
“你?”突然被反問,陳霧愣了愣,“……你當(dāng)然是顧先生啊。”
“不覺得不親切嗎,小霧?”
“……”
這世上除了爸媽,可還沒人敢這么喊他呢。
陳霧堆起滿臉假笑。
“我覺得還是小陳爺最親切呢,執(zhí)執(zhí)。”
他原本只是想惡心一下顧執(zhí),卻不想顧執(zhí)竟不以為然。
還厚著臉皮學(xué)他語氣。
“我也覺得執(zhí)執(zhí)很親切呢,小霧。”
陳霧枯了。
顧執(zhí)見他被噎得夠嗆,似乎還覺得挺有趣,眼角眉梢都帶出些笑來。
陳霧雖然不服氣,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
暗暗瞪他一眼,拉著他一起出了屋。
房東太太收了房租,終于明白他們不是來打砸搶燒的。
已經(jīng)下樓在院子里等了很久。
見他們出來,房東太太淚眼婆娑。
一個健步上前,直接拉住了陳霧的手。
“小陳啊,阿姨從前不知道你身份,我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平時說話不中聽,如果說了什么重話,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哪里哪里,您從來都溫聲細(xì)語的,哪有說過重話。”
畢竟他確實有拖欠房租,還總是躲著房東太太,對方會生氣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沒把他東西丟出來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
在這點上,他理當(dāng)是要感激的。
陳霧夸順溜了,干脆閉眼瞎吹:“您是我見過最和善的房東了。”
企料房東太太哭得更兇了。
“小陳,是阿姨對不起你啊!這么臟的屋子也不幫你打掃打掃,每天讓你燒灶頭也就算了,還不肯讓你用家里的馬桶,可關(guān)鍵是……關(guān)鍵你得說的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富家夫人的啦?”
陳霧笑容僵住:“夫人?”
“你別怕,阿姨也不是什么有封建思想的人,不會戴有色眼鏡看你的,我都懂,都懂。”
房東太太嗔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眼神微妙。
就連笑容都意味深長。
“你就別藏著掖著了,阿姨都聽說了。”她湊近一些,壓低了聲音,“你說你好好一個富家夫人,鬧什么離家出走呢!快瞧瞧你先生那副相貌喔……這么好的先生,你怎么也舍得不要?!”
陳霧一時間氣血上涌,張嘴都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提上一口氣。
“我不是——”
他剛要否認(rèn),就聽到身側(cè)顧執(zhí)的道謝聲:“我家小霧承蒙您關(guān)照了。”
“哎喲,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顧先生您言重了。”
房東太太眼睛都彎成月牙了,一直目送他們上了車,也沒有回屋,像個老母親般站在門口與他們揮手。
“小陳啊,這次回去就別再鬧別扭了,一定要和你先生和和美美的啊。”
陳霧坐在車?yán)铮贿叧龘]手作別。
一邊咬牙切齒。
“你可真行,干嘛編這種瞎話?”
“也不算是瞎話。”
顧執(zhí)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田野,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句,隨后便不再出聲。
陳霧被他惹得煩躁,也不想跟他多說,干脆閉目養(yǎng)神。
一行人驅(qū)車前往新家。
陳霧其實對新家期待不大,雖說顧執(zhí)是什么新首富,可瞧他之前那房子,一看就是沒有用心打理過,否則也不至于如此難看。
就這老土暴發(fā)戶般的審美,他可不相信他能挑中得體的房子。
車子從遠(yuǎn)郊回到市區(qū),一路拐進(jìn)別墅區(qū)。
陳霧從小就住在這一塊,對附近的道路異常熟悉,朦朧間看到路邊閃過的建筑,頓時睡意全消,支起身子望了好一會兒,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這條路他再熟悉不過了。
只要再往前開個五分鐘,就是他從前的家。
他的預(yù)感沒讓他失望。
車子開過狹長的林蔭道,一路往深處前行。
越過漫長的樹籬圍墻,他們終于停在了雕花鐵門之前。
院子里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荒廢了很久。
就連母親最愛的噴泉池都臟得不成樣子。
除了出院后打包那兩個行李箱的東西。
四年來,他從未回到過這里。
他不敢。
沒有任何人會在那件事之后,還敢來到這里。
顧執(zhí)下了車,見他遲遲不出來,干脆繞到他這邊,幫他開了車門。
“下來吧,新家到了。”
陳霧紅著眼瞪向他,啞聲道:“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要一個符合身份的房子。”
顧執(zhí)面無表情,仿佛只是說著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整個a市,只有這棟最合適,況且兇宅往往很便宜。”
他迎著他的目光。
又補充。
“特別是那起案件的兇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