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查出來什么了嗎？”林老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辛皓最近在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不過，這一問倒讓辛皓和艾倫都十分吃驚，真的是什么都瞞不住這位老人家。
“查出什么，恐怕都不如林老自己說更省力。”既然他都知道了，那辛皓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不如大家都開門見山的聊。
“給你們兩個講個故事吧。”
恍然回到二十多年前，林老臉上浮上一絲微笑：“有三個青梅竹馬的同窗好友，他們一起讀完中學(xué)又考上同一個大學(xué)，雖然修著不同的專業(yè)，但感情一直特別好。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男孩跟他們中間唯一一個女孩在一起了，仨人之間關(guān)系開始變得微妙，或許是早就很微妙，只是一直他們都沒有察覺而已。”
“后來，男孩順利做了自己喜歡的風(fēng)投，每天忙碌，晚上回家也只有一小會兒時間陪女孩，女孩也很懂事，賢惠、漂亮、獨立，從不會因為男孩沒有陪她而抱怨。可是，突然家里多了另外一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另外一個男孩。畢業(yè)之后，各自忙碌，誰都沒有覺得缺了誰，知道另外一個男孩突然出現(xiàn)在生活里，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從畢業(yè)之后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一塊兒聚過。”
“于是，三個人又經(jīng)常在一塊兒，時不時在家里吃個飯喝點小酒。可，男孩一心只在事業(yè)上，沒有多考慮些什么。有一天，女生說要分手，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挽回，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他就更加埋頭工作，剛好公司外派出國他果斷提交了申請。”
“等二十多年后，他再回來時，發(fā)現(xiàn)女孩已經(jīng)嫁給另外一個男孩，倆人還有個女兒，他很凌亂。年少時的情感，總是摻雜許多理性和現(xiàn)實解釋不了的奇妙，他不愿就此失去兩位青梅竹馬的好友，還是微笑祝福。即使是女孩對他不冷不熱，另外一個男孩時不時來找他借錢，不管是以何種方式他都愿意這么維持著這段關(guān)系。”
“可一次出差回來，他發(fā)現(xiàn)什么都變了…….那是在他家里的監(jiān)控錄像里看到的，他習(xí)慣出差在外，就把家里針孔攝像頭打開，因為做風(fēng)投這一行，有太多資料合同鎖在家里保險柜里。”
“在錄像里，他看到，另外一個男孩熟練地按了開門密碼帶著一個姑娘到家里，對她拳腳相向，把她綁在桌腿邊兒上，說她不是他的種，是這家人的……至于他是怎么娶到的女孩，真相更加不堪，他趁著女孩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迷暈了她把她給……看到這兒，男孩瞬間明白了女孩當時為何突然那么堅決的說分手….走的決絕。”
“就在那個姑娘快奄奄一息的時候，另外一個姑娘帶著辛皓來了，還有那個男人要的十萬塊。后來的事情，辛皓你都知道了…..”林老說到這兒，聲音已哽咽到不行。
“是的，那個女孩就是隋青的母親，男孩就是您，另外一個男孩就是隋青的父親….不對，是她的養(yǎng)父…..進來就走隋青的就是斕一……”辛皓和艾倫似乎都明白了，為什么林老這么強烈撮合他倆一個去追隋青，一個去愛斕一。
“還有，辛皓你不好奇為什么辛宇即使知道斕一可能不會再生育，也不阻攔你和她在一起嗎？”
“為什么？”
“因為他跟我一樣，太清楚這倆丫頭六年間都是怎么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我哥也都知道……”
“有你家影子跟蹤不到查不到的事兒嗎？”林老爺意味深長地說。
“那隋青簽字流掉斕一腹中孩子的事兒….我哥也知道….？？”
“這我不清楚，我今天把這些告訴你們，是想讓你知道她們兩個人這些年都是怎么過的，別讓一點心結(jié)毀了姐妹倆的情。”
“可是，我不太明白，這隋青的身世和她簽字流掉斕一腹中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隋青其實早就猜到她不是養(yǎng)父親生的，所以，養(yǎng)父一喝酒就拿她出氣，幾乎每次都是躲在斕一家不敢回去，斕一有爸媽跟沒爸媽一樣，倆人是從小就相依為命的。”林老后來去專門查過隋青和斕一，用街坊鄰居的話說：要什么爸媽，這倆丫頭沒有爸媽說不定過的會更好。
“對隋青來說，她太清楚懷了一個別人的孩子，生下來自己養(yǎng)的話，斕一將會面臨的是什么…..她更清楚如果斕一帶著孩子嫁人，日子可能會過的有多么將就和不堪….”
“她就這么不相信斕一和她自己的能力嗎？她為什么想的不是怎么幫斕一？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可選嗎？”這些話隋青那天已經(jīng)質(zhì)問過斕一，對辛皓來說，并不能說服他接受隋青的行為。
“是的，只有這條路。因為，只要藍菲不放過他們，估計還沒有等她們在職場上證明自己，斕一和孩子就都得死。那個醫(yī)生難道沒有跟你說，那個時候斕一腹中孩子胎心微弱，母體又心神俱傷，很有可能生下來的是個不健康的孩子嗎？并且，就斕一當時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扛到十月懷胎都是個未知。”
“沒….有…..”辛皓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在顫抖…….
艾倫，早已目瞪口呆，后悔不已，他不該對隋青如此輕浮…最可惡的是，自己在今天之前從未想過要對她負責。
“斕一只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再孕，可沒有想到這樣身體能生下個健康的寶寶嗎？如果孩子不健康…..她要怎么去應(yīng)對….更無法想象的是斕一如果不能平安生子該怎么辦......對于當時的隋青來說，只能幫斕一做個決定，當個惡人。”
“那隋青…..”艾倫終于說話，“父親，我們把她接回來吧。”
“不，不會接她回來……確切地說，她自己不會回來。因為我這個從未謀面的生父，已經(jīng)在她心里烙下了太多傷痕。她和母親被養(yǎng)父虐待的時候，我沒在；她被捆綁起來，被拳腳相加的時候，我沒有在；她母親突然逝去，她一個人操辦送走唯一一個親人的時候，我沒在……現(xiàn)在，又憑什么讓她回來認我？”林老的傷疤被徹底揭開，血淋淋的，鮮紅透熱的，又滴滴帶刺的，扎在林老、辛皓、艾倫三個人的心里。
“可是……”艾倫還想說些什么，被林老制止了，
“我那天看到你給隋青穿上我偷偷為她買的衣服時，就很知足了，林家只有你一個兒子，如果還心疼我這個收養(yǎng)你的老頭，就好好對隋青，娶回家，說不定我還能聽她叫我一聲爸爸。”此時，林老和艾倫都已眼角泛著淚光，無語凝噎，兩手緊緊相握，無聲勝有聲。
“至于辛宇，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關(guān)于孩子這件事了，不過，他此次回國又悄然離開，想必理解隋青當時的選擇，沒有多加責怪，只是對斕一會格外疼惜。”
“是。不然，他不會多年后第一次見到斕一，就把她堵在辦公室非要問個清楚。”
“斕一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善良，懂事，文雅大方，從未在生活重壓之下放棄過自己，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豁達，都活得明白，因為，看到太多世態(tài)炎涼，經(jīng)歷過太多情感撕裂心扉的傷，每一道都在心里落下溝溝壑壑，怕是這輩子都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仔仔細細過生活。”
辛皓恍然大悟，這么多年，跟斕一在一起這么久，他第一次感覺自己了解她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