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如果說世界上有什么語言是任何情景下都相通的, 那大概是“美”。
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從思想到語言到文字到傳統(tǒng)就像它們之間隔著的半球一樣, 千八百年都重合不得。
但極致的美是分不了國籍、人種、性別，乃至生死的。
沉沉睡在金屬艙室內(nèi)的青年, 有著一副與整個基地的現(xiàn)代化格格不入的樣貌。
他套著一身寬大的亞麻白袍，裸露著因常年不見天日而病態(tài)蒼白的手足，像是一尊盛放在絨布匣子里的白瓷。
他的面容也是同樣的毫無血色, 同十年前的膚質(zhì)如暖玉比，如今的青年又多了幾分病態(tài), 卻無損五官的東方性。
墨眉舒長且濃淡相宜，面孔棱角溫潤、如泉水打磨的雨花石, 讓人想到東方古詩詞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被石蘭兮帶杜衡的君子。
這樣溫潤的一個人，合該坐在原木的茶室里, 或者坐在中西方文化交流的課堂上
又或者只是簡簡單單走在街道上，引來女孩子甚至男孩子的竊竊私語、緋紅面頰、大膽目光。
但顯然這世界上的大部分“合該”都是難以如愿。
他躺在這囚困了他十年光陰的牢籠里, 氣息沉沉，雙眸緊閉，看起來絲毫沒有作為一個“人”的精氣神。
阿爾杰在看見波西的瞬間煞紅了眼。
假如單純論年少時期的情誼, 半大小子時期加入“家庭”的阿爾杰可能并不比南丁格爾的依賴性高他當時已經(jīng)是一個有自立能力的小伙子了，體格強健，性格暴烈, 黑街的小孩乃至成人都不會輕易去惹他。
在他加入冰山餐廳的那幾年內(nèi), 雖說三人的情感一如既往, 生活到底是漸漸拉開了距離。
但偏偏, 死亡和重生，讓他和波西又站到了同一個立場上。
無他人可信，他們是這個冰冷基地里互相的支柱，這就使得波西于他的重要性，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黯淡，反而時久彌深了起來。
可惜，阿爾杰的能力源自波西，而波西的命脈被牢牢掌握在基地手中，他們擺脫控制的機會難找，直到“覺醒”來臨，阿爾杰才動用了十年來的部署，將消息傳遞到外界，引起各地義警們的注意。
如果基地沒有搬遷到哥譚，阿爾杰并無意打擾已經(jīng)擁有安穩(wěn)人生的夜鶯。
這是他們的小妹妹，唯一的妹妹。
如果不是她無論如何都會牽扯在哥譚的案件里，他們當然更希望她能一直順遂的過下去。
事到如今。阿爾杰想。他會拼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危。
緩緩開啟的艙門，對峙的變種人，死去的小丑。
地下基地的場景，被不聯(lián)外網(wǎng)的內(nèi)部監(jiān)控系統(tǒng)傳送到暗處傳到變種人制造基地管理層的藏身處。
他們大多是普通人，不普通的大約是他們的權(quán)勢、野望、以及身家。
層層防護的會議室內(nèi)，西裝革履禮服齊整的紳士淑女們戴著蒼白的鳥類面具，空洞洞的眼部被掏空成尖橢圓形，露出或肌膚飽滿或魚尾紋深刻的各色眼眸。
這是貓頭鷹法庭的成員。
另一端的成員打扮各有特色，看起來并不那么“哥譚”，服飾首飾自帶全球各地的風格，與數(shù)量相對較多的哥譚本土勢力成員平分秋色。
這是組織在世界各地的同盟。
此刻會議室內(nèi)十分安靜，讓人看不出十數(shù)分鐘前他們還在因為“利爪”成員紅頭罩叛逃這一點互相扯皮、企圖占據(jù)高地爭取下更大的利益。
其實貓頭鷹法庭一方也很憋屈。
杰森陶德就是紅頭罩這件事，順理成章揭開了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的秘密。
但小丑那個瘋狂拿他們各家把柄開玩笑的瘋子，偏偏就執(zhí)著于“蝙蝠俠是他一人命中注定的對手”這一點，心心念念要拿杰森陶德作為他回歸后的銀色子彈，好好玩弄一番蝙蝠俠的心弦。
結(jié)果就翻車了
他們作為哥譚的暗地統(tǒng)治者，不僅對蝙蝠俠不滿，還對小丑這種無論如何都搞不死的禍害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