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她揩了下毯子,鐘氏男兒天性的技能,哪怕不是特別有感情,也能做得一副體貼入微的好情侶模樣。
睡夢中的秋夢舒輕蠕了下手指,手機屏幕亮起,有未看完的微信提醒——
[江常云:13號下午我有到W市,你出來見見嗎?]
他低垂眉眼,仿佛無動于衷卻又凜冽,就自己在一邊也躺下了。
熄燈后的臥室剎那黑暗,一縷光線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進,映襯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黑暗對于他依舊是無邊的孤獨,但卻不再有夢魘與心悸的折磨。
鐘洲衍是在19歲那個春節(jié),偶然撞見施琳還與施瑤雪有私交的,后來又從雁辭留下的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他不經(jīng)意間錄下的對話。就是新年派對上雁辭去找貓咪時,施琳與施瑤雪說的一段話。
施瑤雪說:“總盯著林大少爺做什么,過去這么久了還惦記人家?你不要忘記了,當(dāng)初他欲對你動作,是我?guī)土四悖屟茏谐辛诉@個局……”
施琳聲音里幾分不甘:“可是衍衍,我并不喜歡他。”
施瑤雪:“但他會因為愧疚對你言聽計從,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過兩天在家里等著,我有話要和你吩咐。”
鐘洲衍怎么也沒想到,那個纖弱如瓷器般的清麗少女,竟然是在設(shè)陷誑自己。但他對施琳下不了太絕的心,畢竟曾當(dāng)她是個惜心相伴的小姐姐。
鐘洲衍便拿出自己的私下積蓄,幫施琳報了個私立大學(xué)送她去讀書,此后再沒聯(lián)系過。
但心中竟是覺得解脫的。
所以他才會在撞見許鹿鳴和鐘雁辭吃散伙飯后,又想與許鹿鳴和好。因為渴望她真實的溫暖與柔軟。盡管她又蠢又婊還不思上進,就是個沒有前途的少女。
怎知道她卻根本不拿自己當(dāng)回事,前頭才跟他睡完,掏心掏肺的對她,把一個男兒最為珍重的第一次都融入于她。轉(zhuǎn)頭她卻約了他弟弟。
那個不堪回首的車禍,幾天魂飛昏迷中清醒過來,突然發(fā)現(xiàn)腰椎往下竟失去了知覺,而頭痛得簡直似要炸掉。
接到許鹿鳴電話打來的時候,鐘洲衍才清醒不久,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滑落,吸一口氣面色都煞白。卻仍忍著與她說話,眼睛里不自覺地眶著濕,也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她張口第一句卻是:“洲衍,雁辭是不是有事了?”
鐘洲衍儼然有扔掉電話的心,所以此后都不會再原諒她。更不會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
這么多年過去,他都沒有再想起過那段肢-體-交纏、身心交付的夜晚。兩個人顫抖地擁緊著,相互探索,害怕出離,卻又艱于前進,汗?jié)竦哪橆a貼著唇,仿佛沁入心骨呼吸為一。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半身不遂躺在床上的日子,計算著分秒過去的光陰,以為過去了很久,看一下鐘表,結(jié)果不過半小時。生生地從中熬了過來,所以之后的任何事,都不會再輕易觸動到他的內(nèi)心。
只有利益與掠奪。
床沿秋夢舒發(fā)出輕輕的呼吸聲,鐘洲衍在暗夜下微蹙眉宇。想起車庫里,女人咬著嫣紅唇瓣的一句話:“你是狗嗎?要是我生的現(xiàn)在都七歲了。”不自覺失了失神,最后闔上眼睛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