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下巴好像尖了點
許鹿鳴一路馬不停蹄, 到家已經(jīng)九點過了幾分, 關(guān)上門便連忙把裙子脫下來, 先用熨斗燙平,然后用電風(fēng)扇吹涼。
曹可妍還沒睡著,趴在下鋪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忙乎,一個強迫癥的少女。許鹿鳴熨完一遍,問她說:“還哪里有皺的?”
曹可妍手指一處,許鹿鳴就熨一處。
剛把衣服掛回到季蕭蕭的柜子,外頭就傳來了開門鎖響動的聲音,聽見女神的呼喚:“媽,我回來了。”
兩個嚇得趕緊爬上床蓋上被子。
季蕭蕭進房就瞧著靜悄悄的,有些不對勁的味道。
隔天早上, 家里的氣氛拔劍弩張。
外頭廚房里,曹冬梅正在準(zhǔn)備早飯,司馬達架著眼鏡在預(yù)備教案。
曹冬梅因為要開店,平時他們的早餐也就煮一鍋稀飯,飯桌上擺一盤包子饅頭, 擱兩包榨菜。每次因為季蕭蕭回來,就會變得特別豐富些,比如一人煎一個雞蛋,拌一小碟青菜等等。
次臥地板上撒著幾件衣服和書本, 已經(jīng)吵了有半個小時, 季蕭蕭堵著門, 冒火的表情盯著許鹿鳴, 無可理喻世界上會有她這種的存在。
咆哮著罵道:“許鹿鳴,你每次都做的什么事?!”
許鹿鳴自知理虧,擰著根神經(jīng)不服軟:“季蕭蕭,你又不是沒動過我東西?我的五十塊錢!”
額……
司馬益和曹可妍兩個一里一外,虎巴巴地盯著兩個憤怒的瘋狂女人。
季蕭蕭臉上頓時陰晴不定,是,許鹿鳴的五十塊錢是她拿的,那天回校急用零錢,瞧見許鹿鳴的口袋掉出半拉子五十塊,她就拿走了。反正是這蠢丫頭的,她根本不屑一顧。
可怎么聽著許鹿鳴說得,就像偷。
季蕭蕭就帶著哭腔地喊:“媽,你過來看看,這個家快待不下去了。”
季蕭蕭每次都會來這一句,許鹿鳴已經(jīng)聽出耳繭了,反正她本來就也不愛待,都在住校。
曹冬梅淡定地準(zhǔn)備著早餐,這樣的時候她一般都是默不作聲默不參與。
然后司馬達就從書桌旁跑過來了,唉聲念叨道:“怎么了,怎么了,大清早的幾個不吃飯,就在這里吵架?”
季蕭蕭晃了晃手上銀白色的連衣裙:“準(zhǔn)備下周同學(xué)生日宴穿的,七百塊,我從獎學(xué)金里省下的,被許鹿鳴她……”哽咽而氣憤。
司馬益在門外悄聲囁嚅:“她還穿了季蕭蕭的鞋。”
一雙黑色細(xì)跟皮鞋已經(jīng)被從床底撈出來,擲在地板上這一只那一只像死魚。
老司馬達接過裙子瞅瞅,不解地責(zé)問道:“鹿鳴,你平時不喜歡這樣的衣服,這次為什么要穿姐姐的呢?”
司馬達難道還關(guān)心許鹿鳴的風(fēng)格,許鹿鳴以為他對自己什么都不懂呢。
許鹿鳴就說:“昨天跟同學(xué)吃飯,就借去穿了一下,回來就還給她了。”
司馬達皺起眉頭,慢聲批評道:“那這件事就是你不對了,姐妹三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格子,穿就穿自己柜子里的,姐姐的你去動它干嘛?姐姐高三,又是在他們那樣的五中,很多同學(xué)之間都是要正規(guī)點的,你看看你,下次要穿可以跟爸爸說,爸爸叫媽媽也給你買。”
季蕭蕭悶聲看著這一幕,等待司馬達最后判決。
許鹿鳴細(xì)密的眼睫毛下斂著清明的眸子,末了就含了下唇角,說:“知道了。”然后轉(zhuǎn)身爬上床,把昨天晚上鐘洲衍的五百塊拿出,又開了枕邊小盒的鎖匙,取出墊在底下的四張五十塊。
遞給季蕭蕭:“都給你,重新買一件可以了吧。”
季蕭蕭怔了一下,猜戒地問她:“你從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許鹿鳴也沒撒謊,直接答道:“昨天幫人做擋箭牌賺的,另外兩百是之前存的。”
季蕭蕭這才收了過去,又不落意地埋汰道:“你最好別再做那些有的沒的,擔(dān)心最后不是坑人,就是被人騙。”
她一直還在為之前許鹿鳴給吳澤禮送蛋糕給自己的事兒耿耿于懷。
許鹿鳴在床架上扭頭:“之前偷我的50塊拿來還我。”
季蕭蕭扔過去一張五十,許鹿鳴接住。心里雖然很是沮喪,折騰了一晚上一分錢沒賺到,還倒貼出去了原本的200。但想想,至少還吃過一碗五千塊的南美魚翅湯,就算了算了。
等到八點十五分,她就又換上一身新鮮的衣服出門了。
清早的鐘家,水晶吊燈下熏香淡淡,才到家的譚美欣坐在沙發(fā)上,妝容精致的臉龐上微微幾分倦怠。
昨晚忙公務(wù)太晚,就直接在辦公室的內(nèi)間睡下了,今早天亮才回來。一回來就看到客廳的大茶幾上疊著一攤七八個繁花簇錦的購物袋。以為是鐘洲衍買的,打開來看,卻又都是些少女的衣飾裙子等。大兒子鐘洲衍雖然在外風(fēng)聲鶴唳,都傳情感風(fēng)流,但卻從來不把給女孩們買的東西帶回家。而且,昨晚鐘洲衍也直接去W市老太太的莊園了。譚美欣就很意外。
坐在客廳里,用眼神看向老陳。昨天用過晚餐,是老陳接雁辭到家的。
老陳也老實,諄諄敘述道:“是二少爺買的,在購物中心前忽然叫我停車,他就自己徑自上樓了,我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就在幾個衣服牌子里挑揀起來,見到入眼的就拿,一下子拿了大好幾萬,我攔也攔不住。”
鐘雁辭雖然平素不跟人打交道、不開銷,但每個月的用度都是跟家里的孩子一樣,統(tǒng)統(tǒng)打到卡里的,再加上譚美欣和鐘宇不時給他打點錢進去,這么多年下來,卡里面有多少錢是根本不需要多想的。
譚美欣聽完看兒子,嘴角掖著,保持一臉正色道:“這些是不是你做的,仔仔?”
鐘雁辭不懂撒謊,有點緊張地點頭:“是。”
譚美欣就豁然綻開笑顏,支著手臂站起來。走到跟前,看著已然高出自己一個多頭的清雋少年,強作的嚴(yán)肅變成了滿目欣慰:“真是我的好兒子,仔仔又進步了。做得很好,喜歡什么,就大膽去買,仔仔是一個大男生了,以后想要送誰禮物、想要買什么送給別人,都可以隨心所欲,就像昨晚一樣,知道了嗎?”
鐘雁辭忐忑不安的情緒頓時松解,乖覺應(yīng)道:“知道了。媽媽好。”
老陳這才悄悄地拭了把汗,太太這說話的套路猜不到哇。
八點四十五分,許鹿鳴從外頭挎進院子,進門就看到沙發(fā)邊上站著幾個人,直挺挺的,連忙抱歉地準(zhǔn)備退出去。
譚美欣看見她,臉上笑容和善,招招手叫她過去:“進來,退什么呀,正說著仔仔這些天來進步了呢。看看他給你買了什么?這可是長這么大,第一次見他一個人主動購物。”
說著像展示藝術(shù)品一樣,把一件件盒子指給許鹿鳴看。
精美而高檔的包裝盒,各種氣質(zhì)與設(shè)計考究、時尚的少女服飾,七八個盒子。
許鹿鳴頓時訝異得不知所措,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誰像樣的給她送過禮物。不曉得該怎么表達悸動,只問道:“這些是什么?”
譚美欣重復(fù):“是我們仔仔給你買的,仔仔第一次學(xué)會給女生買東西,你就收著吧。不然第一次就被拒絕,遭到打擊就不太好了。”
說著叫阿姨過來,把盒子依次提到他們的畫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