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華年莫名覺得有點不適。
她想起自己變成阿飄跟在哥哥身邊的時候,嬸嬸老去公司搞事情。
“給我兒子安排個工作,至少經(jīng)理級別往上,薪水待遇要好,不能太累”
“你憑什么拒絕別忘了,你不姓斯,占著金窩真把自己當(dāng)鳳凰了”
“這是斯家的公司,小年死了就該歸我們做叔叔嬸嬸的管”
一聲聲言猶在耳。
斯家的情況,說起來其實也并不復(fù)雜。
從祖先很多很多代開始,斯家一直就很有錢。斯華年的爺爺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一筆算是巨大的遺產(chǎn),分給她的叔叔和爸爸兩兄弟。
只不過前者把錢敗光了,而后者把這筆錢翻了數(shù)倍,開起了國內(nèi)最大的珠寶公司。
斯華年皺皺眉,把這個頭像是一朵大紅花的微信從列表里刪掉。要是對方問起來不管了,再說吧。
她把手機(jī)塞回外套口袋里,出門打了輛車。
龍城監(jiān)獄。
犯人們?nèi)齼蓛蓢谧雷优赃叄裉斓娜蝿?wù)是做一種紙袋子。先在卡紙上畫出形狀,然后裁剪、用膠水粘好。
“嗬,大山,你怎么搞的不用尺子畫的這么直”
斯晉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眼目露驚嘆的同室獄友,沒說話,低頭繼續(xù)做手上的事。
對方腆著臉湊過來“我這就差三個了,大山你能順便幫我做了不沒辦法,肚子都餓扁了。”
斯晉嗯了聲算作默認(rèn)。
獄警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
“0769,有人找”
慢慢往外走的時候,斯晉擰著眉,有些意外。他早交代過林秘書,如果沒有急事,每個月最后一天再來。
而上一世的這段日子風(fēng)平浪靜,也不該有什么急事。
與平常不同,他被帶到了另外一間屋子。
“喏,那個是你妹吧,”獄警指了指屋子里的人,“今天大過節(jié)的,破個例,讓你們見一面,快去吧。”
不用隔著玻璃用電話說話。
面對面的見一面。
斯晉僵在原地。
屋子里空空的,只有兩把椅子。椅子上坐著個女孩,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jī)屏幕,對著前置攝像頭認(rèn)真撥弄頭頂翹起的一小撮呆毛,嘴里嘀咕了句“討厭死了啊。”
她的頭發(fā)像海藻一樣又黑又密,帶著自然的弧度,隨意披散在肩上、別到耳后,露出精致的臉蛋。她的眼睛又大又圓,亮晶晶的會說話,臉頰上甜甜的酒窩藏也藏不住。
是他的年年。
視線終于掃到站在門口的斯晉,斯華年也愣住了。
她以為自己會沖過去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但她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
斯晉走到面前輕輕蹲下,難以置信、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年年怎么來了”
斯華年眨巴兩下眼睛,朝他伸手“哥哥。”
斯晉只遲疑了一瞬,就把兩只柔軟的小手握在手里,“怎么這么冰”
“沒有呀,”斯華年趕緊心虛地把手抽出來,“我不冷。”
“你啊,”
斯晉無奈垂眸,忽然注意到,小姑娘今天穿了條煙灰色的細(xì)腿牛仔褲,還卷起褲腳、露出雪白精致的腳踝。他心里一疼,下意識伸手捂住,果然冷得像冰。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
這話說完,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松開手,“年年,我”
看著他眼中那一點點慌張,斯華年心里有一塊地方,一酸、變軟,然后塌了。
“哥哥,”她嗚咽了聲,撲到斯晉懷里,“我想你了。”
她真的太想斯晉了。
形影不離地跟了他十年,再見到他才終于覺得回到家。
斯晉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從蹲著換成跪坐的姿勢,回抱住自家妹妹。
他低頭看向貼在他胸膛的那張小臉,和她長長睫毛上沾著的水珠。無意識地勾唇笑起來,眼眶有點發(fā)酸。
他終于明白了重生的意義。
原來只要他不說那些話、認(rèn)真做個好哥哥,年年就會乖乖地待在他懷里。
他伸手把斯華年抱起來,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小心地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坐好,笑著呢喃道“年年,哥哥的寶貝”
斯華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從寬松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蘋果遞給他,仰起臉朝他笑“哥哥,平安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