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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嘲諷似的話語令人無地自容。
阿鴆狼狽的側過了頭,可就連自欺欺人都不能夠。
渾身上下仿佛被碾過了一般,身體隱秘部位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昨天晚上,究竟是有多么的荒唐。
那些他從未想過的,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淡色的嘴唇嚅動了一下,模模糊糊的吐出了幾個詞語,轉瞬即逝。
卻被陸明川清晰的捕捉入了耳中。
男人眸光深邃,薄唇一挑“是嗎”
“你可以離開的。”
那個聲音是如此的的顫抖且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在空氣里。陸明川遙望著竭力將自己藏住的少年,注目著瓷白的身軀。
點點紅痕灑落,如畫師在那具軀體上點下最誘人的桃花,因為恐懼而瑟縮著。
有那么一小會兒,陸明川覺得只要輕輕一用力,眼前的少年就會崩裂掉。
變成一地狼藉的碎瓷。
如此引誘人,想要將之打碎的
陸明川似笑非笑“噢。是誰倒在浴室里,一定要我抱他起來的”
阿鴆想要壓下心里的慌張無措,可防線依舊被男人輕而易舉的崩塌,他嘶啞道“抱歉,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醉
陸明川一聲冷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還什么酒都敢往著嘴里灌。昨晚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幾個人得手了。”
這樣的情形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在這座紙醉金迷的銷金窟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陸明川縱然不屑為之,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杯酒意味著什么。
別人加了料,他就傻乎乎的喝下去。若當真讓眼前脆弱漂亮的少年落入那幾個紈绔子弟的手里,還指不定被怎樣玩弄折磨。
陸明川抬眸看去。
少年藏在逼仄的夾角,淡色嘴唇抿的死緊,漆黑發(fā)絲下,露出的小半張面頰瓷白如冰,隱隱有吻痕流連而落,勾得人心旌搖動,只想用自己的體溫讓那張臉沾染上酡紅的顏色。
正是遐思聯(lián)翩之際,就聽見少年開口,誘人親吻的嘴唇里,吐出了冰冷漠然的詞語“又有什么分別”
剎那間,陸明川臉色就變了。
阿鴆狼狽不堪的逃離了那個包廂,就像身后有洪水猛獸張開血盆大口一樣。
他慌不擇路的跑下,在通道中、大廳里,聽到了四處往來的腳步聲、交談聲。眼下正是白天,還沒有到這座銷金窟最熱鬧的時候,即便如此,他也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四面八方,仿佛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在暗中打量嘲笑。
阿鴆面色蒼白,他拖著沉重的身體,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了金碧輝煌的大門。
沉重的門外,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晴天,然而照射于身,卻只覺得一陣陣的冰涼。
過了許久,他才終于等到了一輛出租車。
這個樣子沒有辦法回學校,阿鴆嘶啞的報出了家里的地址,司機聽了后似乎有些驚奇,投來的目光已經有了打量的意味,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一路上渾渾噩噩,思緒混亂,阿鴆沒有發(fā)現,司機一直頻頻的向后觀察,直到下車的時候,他才發(fā)現,自己什么都沒有帶。
慌不擇路的逃離了金碧輝煌,一秒鐘也不想在那個噩夢里多待。手機、畫板全都落下了,更不要說是錢包。
“不好意思。”阿鴆有些難以開口,但是沒有別的辦法,“我身上沒有帶現金,等我回家取給你成嗎”
司機的眉頭皺了皺,看了看車窗外花木環(huán)繞的獨棟,勉勉強強的答應了。
鑰匙落在金碧輝煌了。
他的手摸索進了門口的地毯,在微微凹陷下去的地方,找到了以前藏好的備用鑰匙。
然而家里也沒有什么現金,阿鴆翻箱倒柜找了許久,連著硬幣,才終于找到了足夠的車費。
大概是他耽擱的太久了,等在門外的司機早就已經不耐煩,對著手機不知道在講什么,嗓門洪亮。
“嗨,我接了一樁到高山流水的單子”
“什么喲,找個什么錢,媽的這小子身上錢都沒有帶,鬼知道他一會兒還給不給我從金碧輝煌到高山流水這么遠,油費我都找不回來”
“嘖,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自甘墮落在那種地方鬼混。還跟我說自己是學生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騙誰呢。”
“就是個賣屁股的,說不定被誰包養(yǎng)了,一個人住在別墅區(qū)老子一天風里來雨里去,天天累成這個樣子,都掙不到這樣一棟房子。”
阿鴆氣的渾身發(fā)抖,憤怒的把錢摔在了車窗上。
司機唾沫橫飛正是興起,頓時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發(fā)現是阿鴆,沒有半點心虛。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房子。”
“成成成,干爹是吧。”司機一臉不屑,“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裝的比誰都清純。賣都賣了,還不好意思說啊”
阿鴆憤怒的想要辯駁,可是他原本就不擅長口舌之爭。
投來的目光鄙薄且輕蔑,就好像他真的是什么骯臟而不堪的東西。
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整間浴室,甚至亮到了刺目的地步。
阿鴆死死地盯著鏡子里照映出的自己,一時間,僵硬在了原處。
一身襯衫皺皺巴巴,甚至有好幾處地方都被撕裂,然而更加觸目驚心的,是衣衫之下、深深淺淺的吻痕。
裸露在外的脖頸,靠近鎖骨的地方,被吮得紅點遍布,蔓延入了深處。
恐怕隨便一個人來,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夠猜出來,發(fā)生了什么。
被一個陌生的男人侵占,而自己竟然不知廉恥的纏上去,主動求歡。
那個人沒有說錯。
臟。
好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