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白初斂要去劫玉虛派的鏢。
原因沒別的,就是很顯然,“能肆無忌憚用拍乖兒子的方式拍白毅肩膀的人只有玉虛派掌門”這點認識,顯然不止今日那些玉虛派小弟子這么認為而已。
他白初斂倒是想看看,蝶扇門掌門,要如何與白毅“互相照應”。
是夜。
月黑風高,寒風如刀。
玉虛派與江南蝶扇門共用商船剛離了港口,逆著寒風緩緩平穩(wěn)前行。
加班之上,兩三個玉虛派弟子互相低聲交談。在他們不遠處,是蝶扇門的弟子,風寒水冷,他們正成群聚在一起,喝著烈酒御寒,倒是也熱情地邀請玉虛派弟子加入,卻被禮貌拒絕。
見那些個少年人,一個個衣袍翻飛,腰間配件一絲不茍,想來也是平日里門規(guī)極嚴,蝶扇門人也不強求,就當自討沒趣,沒一會兒就重新沉浸到烈酒溫暖中。
船舷之上,少年抱劍屈起一膝坐在舵室頂上,目光平時前方海天一線處明月那海潮與明月倒映在他眼底,卻是讓他雙眼顯得更加冰冷。
閉上眼,耳邊海浪聲濤濤,少年似保持抱劍姿態(tài)入睡。
此時,甲板之上,忽聞“啪”“啪”兩聲悶響原來是一名喝到微醺蝶扇門弟子,被人從暗中一擊膝蓋窩,再擊背部,兩棍子敲得兩眼冒金心,當他意識到哪里不對想要去摸腰間鐵骨扇,卻被人從后面狠狠踹了一腳
“嘩啦”一聲,伴隨著他一聲慘叫,海綿濺起好大浪花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轉瞬間,已經(jīng)有連續(xù)幾個蝶扇門弟子被敲打挑入水中這動靜終于驚動蝶扇門掌門顧德凱,顧德凱從船艙而出,迎面便遇上一身著白袍,白布捂面,身形極快的人
那人手中拎著個丐幫慣用翠竹棍,棍法精湛,身上卻一塵不染,唯有黑發(fā)在月光之下因跳躍劃出完美弧線
他快攻而來,凌厲之氣居然讓一時動彈不得
待那翠竹棍到了眼前,顧德凱只見來人棍子一橫,改刺為橫打,手再一彈,那韌性十足翠竹棍彎曲飛彈,居然“啪”地一聲,極響地拍在那蝶扇門掌門臉上
空氣之中,有來人“嗤”地一聲輕笑,似快意,也似不屑。
“賊子爾敢”
顧德凱一瞬間面色也不知道因為是疼還是羞辱漲得通紅
看不出來人使用招數(shù)路數(shù),只覺得他打起架來似丐幫又像少林,棍法毫無章法卻每一擊都極其凌冽
顧德凱與之堪堪對招數(shù)十招,從船艙門前一路退到甲板,那人身若驚鴻游龍,只是幾十招,便叫他心中震驚江湖之中,什么時候出現(xiàn)如此用棍好手
顧德凱驚疑之間,已經(jīng)被逼退至船舷邊緣,再往后一步,便是波浪濤濤的汪洋大海這跌落下去,習武之人當然死不了,弄成個落湯雞丟盡了臉倒才是讓人難以接受
顧德凱慌忙之間,不免四處張望,瞬間看清楚了情況,那來人不知為何只針對蝶扇門之人,一個個弟子像是下餃子般被挑落下水,而玉虛派弟子上來幫忙,則只是被輕易挑開,最多一棍橫打胸膛挑飛
這人是針對蝶扇門來的
但是蝶扇門一向與丐幫君子之交,他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的罪過江湖上其他用棍的勢力
顧德凱余光驚疑不定閃爍,再抬頭一看,便看見高處屈膝抱劍,冷眼旁觀少年見他閉著眼似睡著,聽見如此大的動靜卻絲毫沒有來幫忙的意思這玉虛派弟子,果真當他想象中一般高傲輕狂
顧德凱也覺得自己沒有在后輩面前丟人的道理,咬著牙,用左肩肩膀生生接了白袍神秘人一棍,右手飛快將玲瓏玉珠扇展開,正欲發(fā)難,卻在此時,他聽見船舷那頭混亂之中,傳來女兒顧念清的哭喊“爹爹”
顧德凱心中大驚,大吼一聲“念清莫來”,
終于放下臉面,高呼一聲“白毅白世侄”
于舵室之上,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猛地睜眼,月光之下,那目光清冷沉淀。
而頃刻之間,他已出劍
轉瞬已至船舷旁爭斗二人眼前
他的劍很快
那白袍神秘人,只能回身竹棍堪堪格擋,居然被震得虎口發(fā)疼像是在忌憚白毅,他一個格擋之后,足下一點,整個身體像是海鳥,輕盈向后騰飛
而白毅,似已經(jīng)料到他要后拉,身體一傾,幾乎同一秒便跟著他往前騰飛同樣距離
白袍神秘人似略微震驚地瞪圓了眼
見那雙瞪著的眼詫異地盯著自己,少年冷漠的眼眸之中卻有轉瞬即逝的笑意。
纏斗之中二人落于同一船舷,白袍神秘人剛剛站穩(wěn),就見眼前近在咫尺少年已再次出手
是真的用手,他伸出沒有握劍那只手,一把捉住白袍神秘人手中翠竹棍,輕微一拉,趁他還未反應過來,拉至自己面前,兩人手臂相互碰,與此同時,少年身體前傾
冰冷的高挺鼻尖,夾雜著少年灼熱氣息,從他面頰,耳垂,輕描淡寫掃過。
仿佛一股令人顫栗的熱流,伴隨著他無意觸碰,強制性地壓迫住敵手
原本行動極其敏捷的白袍神秘人居然因此一僵
幸好天黑,否則眼前少年怕不是能清楚看見他白布面巾之下,被血色迅速染紅的耳根和頸脖
抓住這個機會,白毅手中劍一挑,沒傷白袍神秘人半分,卻將他隨手束發(fā)發(fā)帶挑斷一時間,如墨黑發(fā)在海風中如墨色瀑布散了開來
披頭散發(fā),白袍神秘人為少年次等輕狂舉動驚呆之時,卻已見他欺身靠近
那冰涼薄唇湊到他的耳邊,說話時有意無意碰到他滾燙耳垂少年的嗓音中,帶著些許剛過招之后不穩(wěn)氣息,語氣卻稀松平常淡道“師父,大半夜不好好睡覺,休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