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本來以為涉是那種不容易接近的類型呢。”
在我和虹村修造的對決已經(jīng)到53勝67負的時候,我們的關(guān)系也突飛猛進起來,至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能夠一起再天臺上吃飯的關(guān)系——
我挑眉,懶洋洋的夾起咸燒秋刀魚:“你為什么會這么認(rèn)為啊。我自認(rèn)為還是很好相處的唷。”
“啊?好相處?”大隊長毫不客氣的搶走了我的便當(dāng),同時風(fēng)輕云淡的躲過了我的一記肘擊,“我真該讓你的同學(xué)、還有向你告白被拒的——”
“吱!”
天臺的鐵門被推開,虹村修造眨了眨眼,瞬間掛上了一副不關(guān)他事的旁觀者表情來。我閉了閉眼,轉(zhuǎn)頭看去。一個穿著帝光校服,身形清瘦的姑娘紅著臉挪了過來。之所以說挪,實在是因為她走的太慢了。
雖然她看起來氣質(zhì)還不錯,但那一頭草黃色的金發(fā)……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荻原、荻原同學(xué)……”
女生深吸了一口氣,從走到天臺開始就一直拉著胸前的衣服,盯著平整的地面。她咬著下唇,一雙眼睛被隱藏在厚重的劉海后面,讓人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
“我、我第一次見到荻原同學(xué)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她的聲音細弱如同蚊蠅,不仔細去捕捉根本注意不到,“荻原同學(xué)開學(xué)的時候,對著那個變態(tài)森川焦陽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帥了! ”
“?”
虹村修造抽著嘴角,懷疑的看著我:變態(tài)?森川焦陽?誰啊?你認(rèn)識?你對人家做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沒做啊,話說那個森川焦陽是誰。
“之后,荻原同學(xué)的教訓(xùn)那個一直纏著我的混球也十分的體貼!……”
虹村修造:???混球?教訓(xùn)?我說你不會喜歡這姑娘吧?
我:……那我就不會天天和你one on one了好嗎,早早回去陪女友多好。
“然后荻原同學(xué)還加入了我最喜歡的的籃球社……”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奇怪。
女孩的聲音音調(diào)越來越尖細,像是狠狠壓抑著愉悅的偷稅犯一樣語調(diào)忽高忽低。我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她竟然已經(jīng)悄悄的、一步一步的朝著我走了過來!我心里浮現(xiàn)出一股不妙的預(yù)感,警惕的拉住虹村修造往后退去。
虹村修造配合著我的腳步,顯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女孩的奇怪之處。
女孩頓住了。她這才抬起頭,一臉悲戚的看著我:“荻原……荻原同學(xué)……荻原……涉……涉君……”
——我的瞳仁猛地緊縮,拉住虹村修造的手力氣更大,幾乎是狠狠地掐到了他的手臂上。
女孩伸出了手,狠狠地一拽,頭頂?shù)念^發(fā)瞬間被她拔掉——不,那是一頂假發(fā)。
但是,多虧那頂假發(fā)的脫落,我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孩被劉海遮住的臉上,一大圈燒傷猙獰的像是跳舞的魔鬼,在她的臉頰上踮著腳尖旋轉(zhuǎn)。
然而讓我驚懼的并不是她的傷——而是她的神情。
深情而癡妄,陰狠而瘋狂。
她的眼也是一樣的奇怪,蒙著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仔細看去那雙眼里是沒有焦距的。
“她不對勁。”
這時,一條手臂突然把我往后面推了推,而手臂的主人則擋在了我的面前。我呆呆的看著黑發(fā)的小哥,對方?jīng)]看我一眼,滿眼都是對那個女生的警惕。可是他把我護的緊緊的——
“你干什么——”怎么看都是因為我而來的麻煩吧?!
“閉嘴,這個時候聽隊長的指揮就行了。”
女孩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尖尖的,卻又很溫和:“啊,涉,你喜歡的不是我嗎?”
她的神情哀傷又悲憐:“為什么,你要站在我的對立面呢?”
我皺緊了眉。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優(yōu)越感,但是很抱歉,這家伙怎么想也不可能喜歡你的吧?”虹村修造咧了咧嘴,他深灰色的眼眸里滿滿的都是危險——
“你又算是哪里來的小丑?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歡我?”
女孩尖利的反問。陽光籠罩著這片天臺,但是女孩的身上卻只有陰冷存在。
“抱歉,就算我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也總比你這個奇奇怪怪的女人來得要好。”
虹村修造冷笑一聲,絲毫不讓步。
“你——!!!”
女孩空洞的眼眸突然對準(zhǔn)了我,她問道:“涉,你呢?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認(rèn)為我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認(rèn)為我只是一個奇奇怪怪的女人嗎?”
我抿了抿唇。
“我不認(rèn)識你,同學(xué)。”
我利落的一步從虹村修造的背后走了出來,避開了他給我施加的保護圈:“所以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也完全不清楚。”
“相對的,”我直視著她,“你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嗎?又怎么知道我是你心里想的那樣的呢?”
“所以,對彼此都一無所知的我們,即使都擁有愛人的權(quán)利,又有什么立場來要求別人?”
女孩靜靜的站在那,即使擁有眼邊直到整個臉部的疤痕,卻依然恬靜的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她眉眼安靜下來,只是靜靜的看著我。我同樣平靜的看著她,拉住了虹村修造還想要擋在我身前的手臂。
“是這樣的啊。”
女孩神情恍惚,突然對著我鞠了一躬,輕輕的說了一句“打擾了。”就退出了天臺。
虹村修造這才松了一口氣。我好笑的看著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推了推他:“怎么?被嚇到了嗎大隊長?”
“你還說?”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就不信你沒看到那姑娘剛才懷里鼓鼓的是什么?”
“木倉啊。”
我懶懶的靠上天臺上的鐵絲網(wǎng):“不會大隊長第一次見到那玩意害怕了吧?”
“你小子!”
虹村修造狠狠地給了我一個暴栗,最后又狠狠的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別亂動發(fā)型都毀了!——”
他的深灰色的眼亮的驚人。
也算是,平平淡淡的大危機結(jié)束吧?
我沒有問為什么這家伙會警覺的發(fā)現(xiàn)危機,他也沒有問為什么知道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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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
轉(zhuǎn)眼間,全中大賽就拉開了帷幕。
然后,很快的全中大賽就結(jié)束了。
……不是我敷衍啊,只是真的沒什么可說的。
硬要說的話,就是和虹村修造的配合讓我格外的舒服。這家伙雖然一直致力于打擊我,但如果是隊友的話還是相當(dāng)靠譜的。
無論是補位、過人、還是假動作引誘和投籃,這家伙幾乎都能信手拈來,可謂是球場上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搬。
我在家里泡了一整個假期,連黑尾鐵朗來找我我也沒出去——雖然把孤爪研磨留下來嘮了會磕。當(dāng)然,那個欠扁的黑色尾巴的家伙我可是根本沒讓他進我的門。
電腦上的文檔里密密麻麻的小字已經(jīng)累積到一個相當(dāng)可觀的程度。我垂著眼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我承認(rèn),我筆下以虹村修造為原型的人物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差了那么一點、一點、又一點。以至于我直到現(xiàn)在還不滿意我的稿子。
不過其他嘗試性的戀愛小說的稿子倒是出其意料的受歡迎呢。
但是最牽動我的果然還是修的那篇文啊。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呢……”
我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假期過后,就要升上二年級了。要報道的時候是個晴朗的日子,我站在鏡子前,垂眼看著整整齊齊穿著校服的我自己。一年前,我也是這樣,不過當(dāng)時毛毛躁躁的扯掉了我的扣子……等一下修那家伙現(xiàn)在還沒賠我的校服——
我磨了磨牙。
鏡子里的我此時頭發(fā)已經(jīng)不再那么毛躁和囂張,只是普通的垂下去,發(fā)尾有點長了——我思考了一下,決定等會找個皮筋把頭發(fā)綁個小揪揪。
想必這樣的話就不會顯得我像個不良少年——!
蜜汁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