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頂著一頭滴著奶白色液體的頭發(fā),在走廊上同學的回避動作之間走向了衛(wèi)生間。
鏡子里的人面色出奇意料的平淡。我洗了個臉,后來干脆把頭伸到水龍頭下面,驟然轟隆的水聲很快的把奇奇怪怪的液體沖落,順便盡數(shù)擋住了議論聲。
水很涼。讓我回想起不久之前帶著溫熱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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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
學長扭曲著眉眼,臉狠狠地皺了起來,活像一只起了褶子的橘子。他憤怒的看向挑釁他的少年,對方眉眼間的棱角在他看來盡是嘲弄冷笑。
他什么時候受過這等侮辱?!
學長氣紅了臉,只覺一股血氣上頭——他咬著牙,眼角瞄見了一個路過的女生捧著一盒牛奶——
“啊!!”
無辜的姑娘愣愣的看著奪走她牛奶的前輩,后者眉目猙獰到了極致,手里拿著她的牛奶盒子。只是那盒子此時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有幾滴液體沿著盒角緩緩落下。
剩下的牛奶都在那個人對面的少年身上。
“你。他.媽.的!干了什么好事!”
一年A班的同學們?nèi)滩蛔×恕sw育委員臉紅脖子粗的跳了出來,憤怒的指著把牛奶潑向他們班同學身上的學長:“媽。的!你欺負我們班人算什么本事!有種小樹林見啊!?”
“有種去赴我們涉哥的約啊!潑人這種惡心的事你:他:媽真有種干出來?!”
學長第一次面對這樣千夫所指的局面——不過沒關系,他冷笑著,這些小鬼一定不知道自己是跟著片桐哥混的人。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霾。
帝光的門禁并不嚴,更何況他還知道某個地方能夠悄悄的進入學校…到時候他只要帶人埋伏在小樹林里,就能好好的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并沒有,想過如果一年A班的同學不去赴約的情況。
看他們這么憤怒……學長的目光掃過憤怒的看著他的同學們。
一定會去赴約。
……又或者他其實是否定掉了這個可能性。
他洋洋自得的走了。
“荻原同學……”
班長遞來了紙巾。她擔憂的看著面容平淡到不可思議的不良同學:“你沒事吧?”
“我沒關系的。”
荻原涉接過紙巾擦掉了自己身上的牛奶,并且很有禮貌的道了謝。他轉(zhuǎn)身看向被奪走牛奶的,站在那懵了一樣的女生,幾步走上前去。
“抱歉,同學,讓你損失掉了你的牛奶。”
“……不、沒關系,是、是我,如果沒有被搶走牛奶的話……”她看起來像是快哭了一樣。
荻原涉沉默,他垂著眼,向后退了一步,與女生保持了相當禮貌的距離。同時,他回過頭,輕聲道:“班長,麻煩你,帶著這位同學去幫她買一盒新的牛奶吧。”
“不、不用了……”
女生擺了擺手,有些擔憂的看向荻原涉:“你沒關系嗎?”
身為班長的喜多小枝子安靜了一瞬間,隨后鎮(zhèn)定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她走過去安撫的拉住女生的手,帶著她慢慢的走遠。
高杉匡還是無法釋懷。他擰著眉,擔憂的看著面色如常的不良同學:“涉哥……啊不,荻原同學真的沒關系嗎?”
荻原涉的身后圍過來了一年A班的同學們。有一個長得陽光的男孩子猶豫道:“那個人好像是那個不良少年頭頭……片桐智司的手下……”
“聽說他們高中的不良下手特別狠,而且還很卑鄙……”
“真的沒關系嗎?荻原同學?”
每個人眼里,滿滿的擔憂。
荻原涉眨了眨眼睛,不經(jīng)意間微微柔和了一毫米的唇角。
他點了點頭:“沒關系的。”
又頓了頓,強調(diào)道:“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跟上來。我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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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的走出了洗手間。
校服外套全都被牛奶弄濕,所以已經(jīng)拜托高杉匡同學幫我處理掉了。所以,我現(xiàn)在的襯衫上半部分的領口已經(jīng)濕透了。
有些涼。
我皺著眉想著。
但是現(xiàn)在也沒什么時間去處理了。
我面無表情的想到,畢竟不能讓前·輩等太久時間呢。
我現(xiàn)在之所以這么有恃無恐約小樹林的原因,包括沒有反擊的原因都很簡單。
‘不能給一年A班扯上麻煩和不光彩的事情。’
所以,私下解決是最方便的事情了。
那個人一看口癖就是常混的人,再加上同學剛才告訴說他和一個叫做‘片桐智司’的人混……這種人一般都很討厭看不起他們的人,所以一定不會鴿了我。
我心里很平靜,或者是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
之前說過,我本來是不想成為一個‘不良少年’,而是為了成為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學生而努力。因為之前,我就是多次打架斗毆……在我小學的時候。
現(xiàn)在說起來我也很不可思議。你無法相像一個小學生是怎么打得過比他大兩三年的人吧?我也沒辦法相信。
但是為了生計,我成了這樣的人。
小學生懂什么生計呢?
我走到了學校教學樓后面的小樹林里,撥開樹冠鉆了進去。
我的父母關系非常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在我生下來的時候,他們就像是解脫了一樣直接避開對方,順便也避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