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臺后的鬼怪們憤憤地盯著遠處快餐桌邊的邪惡外鄉(xiāng)人,虞舟看著柜臺內(nèi)的肉食和癱在地上瘋狂進食的男人,若有所思,小聲道“新聞上提到過貪食肉脯和奧戈不同鬼蜮內(nèi)的東西是有可能相互流通的。”
“貪食肉脯”是宣軻和虞舟曾經(jīng)去過的副本,這個鬼蜮里的“肉脯”原材料都是人,鬼王奧戈飼養(yǎng)鬼怪和人類作為食材“肉豬”,當失去理智的“肉豬”在進食的時候就是一副瘋狂又滿足的模樣。
楚恒“那新聞里打折批發(fā)的臘肉”
虞舟“貪食肉脯里的臘肉并不只是臘肉,而泛指一切肉食。”
繆宣“我看到那些服務生的制服上都有迎客賓館的字樣。”
三人思維跳躍地小聲交流著,馮錢嶸在一旁聽得驚呆了,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什么,比如這三人很可能早就彼此認識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低著頭假裝自己是一塊木頭。
繆宣三人的進食速度非常快,在他們完成能量補充時,馮錢嶸才剛剛咽下半塊壓縮餅干這個鬼蜮雖然極度危險,但是伙食是真的不錯,壓縮餅干又香又甜,只是有點噎人。
“你、你們吃好了嗎”馮錢嶸看著身邊的三人都利索地收拾東西,頓時就有些慌張起來。
楚恒言簡意賅“我們對這個鬼蜮太陌生了,需要盡可能多得收集情報。”
馮錢嶸立刻撇下吃了一半的餅干“我和你們一起去”
一起去倒也不是不行,這一次的探索時間非常寬裕,就目前來看并不需要分頭行動。
繆宣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腰包和后腰處的刀鞘卡帶“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四人先后從快餐桌邊站起身,他們原本就是餐飲區(qū)中眾人的焦點,現(xiàn)在更是經(jīng)歷了一番視線復雜的圍觀。
眼見他們這就要走,坐在桌邊抹眼淚的女人立刻站起身,她是那位初中男教師的妻子,衣著樸素,發(fā)型也是質(zhì)樸的短發(fā),和她同為教師的丈夫相比,她看上去實在是單薄又瘦削。
女人期期艾艾地對繆宣道“這位先生您您能幫幫我老公嗎”
繆宣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女人的丈夫,而這個中年男人此時仍然癱坐在柜臺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東西,一副永遠都吃不飽的模樣,那幸福又狂熱的模樣,顯而易見是沒救了。
繆宣沉默了片刻“抱歉,我救不了他。”
“怎、怎么救不了呢”女人眼眶通紅,眼淚滾落,“您那么厲害,力氣那么大,剛才不就是壓住他了嗎”
繆宣正想回答,虞舟一把把他拉到身后,轉(zhuǎn)而對女人道“女士,您弄錯了一件事,您是否想過即便將您的丈夫帶出這里,接下來他又要怎么辦呢”
女人沒想過,她低下頭,喃喃“就、就帶走就好了,總能、總能救一救的。”
虞舟溫和地勸解“我們現(xiàn)在連第一天都沒有度過,以這位先生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他是不可能堅持完剩下的時間的,女士,從您的丈夫一意孤行食用肉食起,他就已經(jīng)沒有生還的可能了我很抱歉,但請您節(jié)哀。”
女人雙手糾在一起,她怔怔地看著虞舟,仿佛不相信他說的話,這可憐的樣子讓馮錢嶸都有些不落忍,他有些想要幫著勸一勸,但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也是一只大腿掛件,于是硬著心腸低下了頭。
而就在此時,一旁的白玉蘭忍不住道“那把他捆住可以嗎你力氣這么大,一會兒再把他帶到車上,這樣我們就都能走了”
楚恒微微皺起眉,虞舟則轉(zhuǎn)向這位突然插話的女人,這一回他的態(tài)度就不那么溫和了“那么白女士,在巴士上誰來照顧這位先生抵達了下一個服務站又要怎么辦您剛才也看到了他的樣子,誰能保證他發(fā)起狂來不會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呢我們再舉一個最極端的情況吧,就算這位先生幸存,他在人類社會中也已經(jīng)是個瘋子了,他會比犯了毒癮的人還要痛苦。”
白玉蘭還想說些什么,不遠處的黃凱就率先道“白小姐啊,這人都這樣了您就甭管了,唉,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他也變成鬼怎么辦大巴上就這么點地方,我們這都是平頭百姓的,要是有個萬一,這不是逼著”黃凱瞥了一眼那個女老師,隨后口無遮攔道,“這大妹子去死嗎”
中年女人臉色慘白,聞言抖了抖嘴唇,哭得不能自己,白玉蘭趕緊上前去安慰她,這一下再也沒人提出類似的請求了,繆宣一行人順利地走出了餐飲區(qū)。
馮錢嶸忍不住小聲道“她們這樣可能會怨宣哥。”
這位大學生非常激靈,逢人就叫哥,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三條大腿的小掛件。
“那也沒法管,那個人早就沒救了。”楚恒仍然皺著眉,隨后對馮錢嶸提點道,“在這地方你只能靠自己,沒有誰會不要命地去救一個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馮錢嶸一愣,隨后苦笑“嗯,我明白的。”
繆宣接下來選擇的地點是便利店,便利店和餐飲區(qū)一樣,也是燈火通明,暖色的燈光照亮了狹小店鋪的每一個角落,靠近門邊的是小型書報刊,一個雪花屏的電視擺在收銀臺后的柜子上,最前方的貨架屬于零食和日用品,再往里就是藥妝柜和冰柜。
便利店的墻壁上貼著一行字偷竊一賠十,破壞財產(chǎn)一賠十。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由收銀員監(jiān)督。
這里和現(xiàn)實世界中所有的便利店沒有任何區(qū)別,除了收銀臺后坐著的收銀員它看起來像個女人,只是鵝蛋臉上像是一個畫筆畫出來一般的笑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店內(nèi)的人類。
便利店里坐著幾個人,有從餐飲區(qū)逃出來的小情侶,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女性,三人都聚集在靠墻的吧臺上,各自吃著餅干,不咸不淡地聊天。
角落里的小餐桌邊則坐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曼妮,她似乎也知道自己被排斥,索性就安靜地低著頭玩手機。
此時,貨架后又轉(zhuǎn)出一個女人來,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灰藍色的風衣,她看上去大約是三四十歲的年紀,只是臉上被燙出了一道傷疤,應該也是在巴士上不慎碰到了窗戶。
便利店的氣氛還挺祥和的,繆宣幾人都是青壯年的男性,因此他們一進入便利店就收到了警惕的打量。
繆宣和楚恒自顧自地偵查著這個環(huán)境,虞舟則對在場的人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餐飲區(qū)現(xiàn)在非常混亂,哪里的食物非常危險,只有巴士上發(fā)的餅干罐頭能夠食用你們在便利店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曼妮重新低下頭,一副不關心不回答的樣子,但小情侶卻和他們身邊的年輕女子一起轉(zhuǎn)頭,看向貨架后穿灰藍風衣的女人。
女人在短暫地猶豫后,幾步走到虞舟身前,朝幾人點點頭“你們好,我是錢鑫,是名婦產(chǎn)科醫(yī)生;這姑娘是孫媛媛,銀行前臺;兩個孩子是江耀祖和喬俏,都是初中生那位是曼妮。”
錢鑫口齒清晰,態(tài)度落落大方,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這幾個人臨時的頭領,看她這個人際關系,比起白玉蘭來簡直不知道強了幾倍。
“我們知道這里的東西不能亂吃。”錢鑫提了提手中的小購物籃,“但是我想找一些能夠使用的藥物,我聽說這個地方很神奇藥品的效果能治療絕癥”
小籃子里都是花花綠綠的紙盒塑料瓶,這些都是這位醫(yī)生一點點翻出來的。
“是的,鬼蜮是很神奇的地方,但是能夠起到治療效果的東西只有道具,這些藥物不一定有效,它們甚至有可能有劇毒。”虞舟很耐心地和女醫(yī)生解釋,“而且并沒有什么道具可以治療絕癥的,主要還是依靠離開鬼蜮帶走的能量。”
錢醫(yī)生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謝謝你但就算我找到了也帶不走,這里買東西要付錢。”
虞舟順著醫(yī)生的手指望向收銀臺,收銀臺后的收銀員趕緊露出一個敬業(yè)的微笑來,虞舟注意到它的衣服上也有“迎客賓館”的標簽。
收銀員的雙眼盯住了錢醫(yī)生提著購物籃的手“您好,藥瓶一件只要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