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nèi)的布置古舊但整潔,司機的位置上仍然空無一人,一排排的座椅和巴士的座位很相似,也是十排四列,只不過這一次座位上沒有了安全帶,令人充滿了不安全感。
三人挑選了前后相連的座位坐下,公交車上沒有規(guī)則說明,但司機的位置上卻貼著一張簡單的標(biāo)示“乘客勿坐”。
也許這就是公交車上唯一的規(guī)則了。
在三人上車后,公交車緩緩啟動,和直接上天的巴士不同,公交車的行進路線就強調(diào)一個“質(zhì)樸”,一路都穩(wěn)穩(wěn)地開在鐵軌上,雖然常常陷入漆黑,但偶爾也會出現(xiàn)明亮的路燈,光影透過窗戶投射近車內(nèi),照亮了其中的三位乘客。
繆宣抬頭望著路燈,不禁有些走神,這一路的氣氛平和得就像是他們不在鬼蜮內(nèi),而是在平和的外部世界,只不過公交車駛?cè)肓苏嬲乃淼蓝选?
楚恒就坐在繆宣的側(cè)前方,他背上還背著那巨大的貝殼,在燈光的投射下顯得有些滑稽。
虞舟在繆宣的側(cè)后方,只要繆宣一回頭就能看到他以及他鎖定著愛人的雙眸。
公交車在鐵路上行駛了二十分鐘,當(dāng)路燈又一次亮起的時候,繆宣看到了不遠處出現(xiàn)的小站臺,三人幾乎是同時站起身,而緊接著,公交車就應(yīng)景地減速,緩緩?fù)T诹苏九_上。
楚恒“下不下”
繆宣當(dāng)機立斷“下,十一路存在斷點,斷點指的應(yīng)該就是這里。”
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三人立刻走下巴士,虞舟走在最后,他一踏上水泥澆筑的站臺,十一路公交車就立即關(guān)上車門,竄得沒了影子。
“這里竟然不是公交站臺”繆宣觀察著這塊小小的水泥平臺,他讀出了標(biāo)在地面上的手寫粉筆字,“這是休息站”
這粉筆字的字體圓潤幼稚,由白色粉筆寫在黑色的水泥地上,看起來像是出自幼童之手,也不知道這所謂的“休息站”和巴士服務(wù)站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楚恒蹲下身去分辨粉筆的材質(zhì)“要在這里等車嗎”
“應(yīng)該不可行。”虞舟再次掏出小本本謄寫字跡,“我們大概要走到下一個站臺才行。”
在水泥臺的前方是固定不變的鐵軌,而鐵軌邊卻多出了能夠供人行走的通道,寬度大概能供兩人并肩行走,水泥澆筑的地面,旁邊竟然立著鐵制的扶手。
虞舟隨手捏了一個紙團扔到通道上,紙團在地面上蹦了幾下,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
見此繆宣便放下背包,單手撐著水泥平臺讓自己降下,平平穩(wěn)穩(wěn)地站到了這個通道上“能走,只有這一條路,我們走吧。”
公交車的班次對三人來說至今仍然是未知情報,事不宜遲,三人一同踏上了這條水泥道路,道路邊十分貼心地亮著路燈,與其說這是路燈倒不如說是探照燈,它們非常明亮,照得水泥路纖毫畢現(xiàn)。
只是即便是這樣亮的燈光,在黑暗中也只是一團小小的暈染,侵透不入無邊的暗色里。
繆宣走在第一個,虞舟緊跟著他,楚恒則是斷后,一路上的黑夜死寂祥和,虞舟索性開始詳細詢問另兩人在迷宮中遇到的難關(guān)。
三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又過了兩個小時后,他們遇到了似曾相識的水泥臺。
這個水泥臺與上一個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唯有粉筆字下又多了一行字跡“下一個休息站,公交車經(jīng)過。”
楚恒狐疑“你們覺得可行嗎”
虞舟想了想“假如只看十一路公交車的運行情況,我覺得這句話應(yīng)當(dāng)是可信的。”
“那公交路線和旅社巴士相差得也太大了。”繆宣忍不住道,“旅社巴士完全是不準(zhǔn)備給人活路么。”
楚恒給出結(jié)論“所以這條路我們選得不錯。”
三人跳下站臺繼續(xù)往前走,只是路燈不再一路相隨,它們的間隔變大了,有些地段完全陷入了黑暗,需要三人接著工具并摸索著鐵欄桿才能夠往前走。
三人的順序也發(fā)生了變化,這一回虞舟走第一個,繆宣走第二位,楚恒第三。
散漫的聊天仍在繼續(xù),這一次輪到虞舟分享他曾經(jīng)在法國的留學(xué)經(jīng)歷,最后話題莫名其妙歪到了法餐上。
三個只能生啃壓縮餅干的人,也只有這么一點可憐的慰藉了。
虞舟的聲音低沉動聽,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清晰。
“醬汁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我個人覺得吃過最好吃的醬汁是大學(xué)外一家咖啡館里的紅酒醬,一般來說都是紅酒配紅肉,白酒配白肉,但是那家店用紅酒醬配了扇貝,說起來我還畫了一幅和這個有關(guān)的靜物,一直都沒有給你看”
虞舟的聲音突然停止了,他同時也停下了腳步,繆宣差點就要撞在虞舟的背上,他詫異地抬起頭,卻看到虞舟正站在探照燈下直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
這是怎么了
繆宣不解道“虞哥,我們走了。”
虞舟猛地轉(zhuǎn)過身,他直愣愣地望著繆宣,像是有些走神“小宣,這里沒有公交車。”
這里當(dāng)然沒有車輛了,最起碼也要到下一個休息站。
繆宣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虞舟卻突然走到他面前,一把就把他牢牢抱住了繆宣已經(jīng)很習(xí)慣虞舟的擁抱,但是這一次卻和之前一貫的擁抱都有些不同,這一次的虞舟格外用力,而且不知為何,動作有些笨拙。
繆宣無奈地笑了笑“虞哥,別鬧了,我們要快一點找到休息站,走了。”
虞舟緩緩松開雙臂,他抬起頭,雙眼沉沉地注視著繆宣,一開始似乎是有些恍惚,但隨著他抬起頭的光線變化,燈光逐漸照亮了他的眼眸,倒映出繆宣的影子。
也就在這一刻,繆宣意識海上的天幕微微顫動了。
虞舟喃喃“好奇怪,我剛才好像”
好像身體里“擠”入了什么東西,但他知道那是無害的,那甚至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怎么了”繆宣一下子警惕起來,雖然他的直覺沒有示警,但鬼蜮里的危險難以捉摸,“是察覺到了什么嗎”
“不,沒什么”虞舟伸手揉了揉眉心,隨后笑了笑,“大概是突然走神吧,我現(xiàn)在覺得狀態(tài)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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