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明海從床上起來,穿上家居服去了小黑心棉的臥室。
時光并沒有說什么傷感的話,讓爸爸給她讀點童話故事。
一直到凌晨四點,時光才迷迷糊糊睡著。
翌日。
時光被爸爸喊醒,讓她起來換衣服,化妝。
蔚明海一夜沒睡,丁點不困,精神還不錯,連女兒的早餐都做好了。
“陶陶,起來了。”
時光翻個身,嫌煩。
“陶陶,今天你結(jié)婚,起來了。”
“知道知道!爸爸,你出去。”她極不耐煩,困得要命。
蔚明海:“...”他無奈的笑了,坐在床沿,“陶陶。”
“我要踢你了啊。”
蔚明海又等了幾分鐘,“陶陶,起來了,要不趕不上化妝。”
時光緩了片刻,才意識到今天要舉行婚禮,忍著困,爬起來。
她問:“化妝師來了?”
蔚明海:“不用化妝師,爸爸覺得你素顏就好看,你自己簡單化化就行。”
時光:“?”是她聽岔了,還是爸爸睡糊涂了?
蔚明海很確定:“沒有化妝師,爸爸今天是你御用造型師。”
時光笑著:“你...做造型師?”
蔚明海點頭,表情認(rèn)真。
時光一直以為爸爸是在開玩笑,是為了給她放松神經(jīng)才會那么說,直到她換上婚紗,還是沒有化妝師過來。
而蔚明海催她,讓她快點化個淡妝。
時光瞅著蔚明海,一臉茫然,“爸爸,真沒有化妝師啊?”
蔚明海:“化什么妝才適合這套婚紗,你該最了解。”
時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淡雅。”
蔚明海:“那不就是了?這樣的妝容你不是最擅長?”
時光點點頭,可是:“那我發(fā)型怎么辦?”
蔚明海:“不是跟你說了,今天爸爸是你的御用造型師,今天你所有禮服的發(fā)型,爸爸早就給你設(shè)計好。”
時光從鏡中看著爸爸,“你怎么設(shè)計的,就光想想?”
蔚明海現(xiàn)在就沒再隱瞞,“我不是給你那些芭比娃娃都縫了衣服?都是照著你那些禮服的風(fēng)格縫的。”
然后就給那些娃娃設(shè)計發(fā)型,每款發(fā)型都拍下來,選最好看的。
他揉揉女兒的頭發(fā),“快化妝,爸爸一會兒給你編頭發(fā)。”
半小時,精致的妝容就化好。
時光現(xiàn)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爸爸要給她弄什么樣的發(fā)型,“爸爸,我好了。”
蔚明海示意她,“坐到這邊來。”
時光想坐在鏡子前看著,“你到這邊來。”
蔚明海:“那樣就沒驚喜了。”
時光坐過去,“這么神秘?”
等時光坐下,蔚明海打開手提袋,里面有他精心準(zhǔn)備的頭飾,他放在時光身后的沙發(fā)上,“坐好了,別亂動。”
時光讓蔚明海把手機(jī)給她,“干什么?”蔚明海還是把手機(jī)解鎖給她。
“聽歌。”
時光點開音樂播放器,爸爸的播放器里到現(xiàn)在還是那兩首歌,一首粵語版,一首國語版。
“爸爸,你唱歌好不好聽?”這幾年,她從來沒聽過爸爸唱歌。
蔚明海:“你媽媽就是覺得我唱歌好聽才看上我的。”
以前每次提及媽媽,都是個悲傷的話題,今天第一次,時光笑了笑,“那我們合唱這首粵語版的給媽媽聽?”
蔚明海頷首,聲音略沙啞:“好。”
這首歌他們唱了兩遍,時光發(fā)覺爸爸唱歌的嗓音比她想象中還好聽。
音樂停下來,蔚明海已經(jīng)給她盤好了頭發(fā),他先編了不少小辮,再松散的盤起來,最后戴上鉆石皇冠。
“好了,去鏡子前照照。”
時光提著婚紗裙擺,小心翼翼移步過去。
看到鏡中的自己,微怔。
原來一個發(fā)型,可以讓一個人的氣質(zhì)都不一樣。
瞬間她就覺得自己長大了,成熟了。
蔚明海過來抱抱女兒,“爸爸的小公主今天就要出嫁了。”
時光兩手摁著眼角,把眼淚給逼回去。
樓下,熱鬧起來。
伴娘團(tuán)來了,時晏朗帶著弟弟也跟著一塊過來,他們倆今天是作為新娘的家人,專程刁難來接新娘的新郎。
時晏朗又交代弟弟:“記住了,必須讓時景巖喊你小舅子,聽到?jīng)]?”
弟弟做了個手勢,“o了。”那晚揪耳朵的仇,今天必須要報。
時晏朗已經(jīng)打好算盤,今晚時景巖要是不喊他一聲六哥,他就不讓他進(jìn)去接小哭包。
等伴娘進(jìn)屋,時晏朗把小哭包臥室的門鎖好,將門禁卡找個地方藏起來。
弟弟激動不已,“我也好想讓時景巖喊我一聲哥聽聽。”
時晏朗:“...”對著他的頭一巴掌,“一邊去!”
院子里有了動靜,弟弟跑到窗口往外看,“來了來了。”
時晏朗拖了兩把椅子放在門邊,跟弟弟一人坐在一邊,像大爺那樣翹著二郎腿。
從院子到三樓,也不算遠(yuǎn),不過這段路時景巖走了二十分鐘才到樓上,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擠出來。
蔚家小輩多,以蔚鋒為首,給他設(shè)了那么多道關(guān)卡。
之前蔚鋒還保證,說肯定不為難他,結(jié)果臨陣倒戈,跟他那些堂弟一起,想著法子折騰他。
到了二樓半,時景巖打了個電話,“你們可以上來了。”
他算到了,樓上陶陶臥室門口還有一關(guān)。
緩口氣,時景巖從樓梯拐上三樓。
時晏朗跟弟弟沖他揮揮手,“妹夫,你好。”“姐夫,你好。”
時景巖眼睛半瞇,沒愛搭腔。
時晏朗清清嗓子,“我們呢,也不打算為難你,紅包啊煙啊什么的,我們都不要,只要喊我聲六哥就行。”
弟弟跟風(fēng)上,“喊我聲小舅子。”
時景巖冷聲道:“你們倆,還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時晏朗跟弟弟沒哼聲,驕傲的神情,一直n瑟的抖著腿。
時晏朗今天豁出去了,就算以后挨揍,他也要聽時景巖喊他六哥,想想都爽。
正幻想著,樓梯那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不止一人。
很快,六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上來。
時景巖指指門口那兩人,“把他們抬走。”
時晏朗傻眼了,“時景巖,你這樣犯規(guī)!你...”后面還沒說完,連人帶椅子被兩個保鏢抬了起來,“我...”
草!
他一陣眩暈。
弟弟求饒:“大哥,大哥,我是被逼的,真的,是被六哥逼的,你讓他們放我下來。”
時晏朗睨了一眼弟弟,沒用!
他自己還心存僥幸,看向時景巖:“我告訴你,你讓人把我抬走也沒用,你有門禁嗎?啊?”
呵。
真當(dāng)他那么沒腦子?
時景巖從口袋拿出一張門禁卡,時晏朗:“...時景巖,你太無恥了!”
一樓客廳,奶奶聽到上面嘰嘰哇哇那么大動靜,她示意蔚明海:“你上去看看,是不是打起來了?”
蔚明海:“打不起來,時景巖正在收拾時晏朗。”
聽著殺豬般的嚎叫聲,他撫額失笑。
奶奶感慨一句:“這時景巖娶個媳婦也不容易。”
時景巖已經(jīng)接到了新娘,他沒坐電梯,把時光從臥室抱出來準(zhǔn)備走樓梯下去,不時他就會瞅時光一眼,眼睛總是移不開,今天的時光他仿佛從來沒見過。
時光拍他的手臂,“你看路,看我干嘛。”
時景巖一直把時光抱到院子的婚車前,蔚明海和奶奶都在那邊等著,他放下時光。
時光先抱抱奶奶,又抱抱爸爸。
奶奶握著她的手,“今天就長大了。”
蔚明海把女兒的頭紗整理好,喉間滾動,千言萬語,最后卻說了句:“一會兒酒店見。”
時光破涕而笑,悲傷的情緒被趕走一大半。
坐上車,時景巖給她擦擦眼淚,“你哭什么,今天該哭的是我。”
時光笑,跟他十指緊扣,知道他今天不容易。
婚車駛離,蔚明海一直目送車隊全部離開才回別墅,這一瞬心里空落落的。
帶上陶陶所有的禮服,他和母親一塊前往酒店。
時光和時景巖先回了新家,所有儀式結(jié)束才趕去婚禮現(xiàn)場。
去酒店的路上,時光靠在時景巖肩上,“我睡幾分鐘。”
時景巖把她攬在懷里,“昨晚沒睡好吧?”
時光不答反問:“你睡著了沒?”
“沒。”
他沒想到自己會精神亢奮,后來吃了褪黑素,才勉強(qiáng)睡了兩個小時。
瞇了會兒,但也沒困意。
“哥。”時光喊蔚鋒。
蔚鋒從后視鏡看了眼時光,“嗯?”
“雯雯姐呢?”
“在酒店,我剛才拍了你照片給她看。”
時光急著問道:“雯雯姐怎么說的?我穿這婚紗的效果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蔚鋒:“比她預(yù)想的要好,她之前不知道有皇冠。”
時光也喜歡那個鉆石皇冠:“等以后你們結(jié)婚,我給雯雯姐也設(shè)計婚紗,送她一個更漂亮的皇冠。”
她又想到:“對了,大哥,你想著把雯雯姐的三圍給我。”
蔚鋒:“......”還干咳了兩聲。
時景巖望著后視鏡,幽幽道:“裝那么純情干什么。”
蔚鋒被噎的半晌說不出話,從鏡中掃了一眼時景巖。
時景巖接著跟蔚鋒說:“今天這筆賬我給你記著,等你結(jié)婚,你要是兩個小時內(nèi)能接到閔璐,算我輸,我喊你聲哥。”
時光歡快的笑出來,她能想象出,等雯雯姐結(jié)婚那天,蔚鋒要歷盡怎樣的艱難險阻才能見到他的心上人。
婚禮現(xiàn)場,賓客云集。
酒店宴會大廳,蔚明海、時景巖父母在招呼親戚朋友,還有時一盛和秦明月,他們也在宴會廳入口以新娘父母的身份歡迎賓客。
秦家當(dāng)初只有秦明月父親在南京任職,其他家人還在北京。
陶陶結(jié)婚,秦明月父親提出,就算是陶陶跟他們脫離了收養(yǎng)關(guān)系,那也是因為跟時景巖領(lǐng)證的需要,該當(dāng)女兒還是得當(dāng)女兒。
于是,秦家人也全都出席了婚禮。
距婚禮開始還有幾分鐘,時光不由緊張,她不知道一會兒是誰牽著她走過這長長的紅毯,是時一盛還是蔚明海?
唐蜜隨身帶著時光的口紅,見她唇妝淡了,“陶陶,你再補(bǔ)一下。”
時光哪有心思,照照鏡子,“挺好。”
她問唐蜜:“我爸呢?”
“哪個爸?”
“蔚明海。”
唐蜜搖搖頭,“沒看到。”
時光也一直沒看到蔚明海,進(jìn)了宴會廳后她就沒看到他的身影,她感覺蔚明海不會牽著她走紅毯了,難過和心酸漫延。
可是她一想到要是時一盛只能在臺下看,他又該多失落。
反正不管誰失落,她都難受。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婚禮馬上開始了,之后宴會廳所有燈關(guān)上,夢幻的舞臺和紅毯的燈光漸變亮起。
時光轉(zhuǎn)臉想跟唐蜜說句話來著,可唐蜜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看到的是時一盛,“爸爸。”
時一盛淺笑著,牽起她的左手,“今天我想聽時景巖喊我一聲爸,改口的紅包我都準(zhǔn)備好了。”
忽然間,她右手也被握住。
她愣怔,猛地回頭,站在她右側(cè)的人是蔚明海,原來他們要一塊牽著她走這人生最重要的一段路。
時光忽然間就崩潰了,瞬間淚流滿面,后來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不哭,這么多人看著呢。”時一盛給她擦眼淚。
蔚明海微微低頭,小聲跟她說:“爸爸是不是挺有先見之明,讓你化個淡妝?不然你哭成這樣,你那個什么芭比粉的口紅還不得糊你滿臉?”
時光又哭又笑,“爸爸,你怎么這么討厭!”
這時,婚禮的鋼琴曲響起。
時光的眼淚還是止不住,蔚明海和時一盛牽著她緩緩向前走去,紅毯那頭,時景巖正看著她,可她眼前一片濕潤的模糊。
曾經(jīng)缺失的、遺憾的,今天在婚禮上,徹底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