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如何在沒有星網(wǎng)信號的墳?zāi)估镞B接上星網(wǎng)還順便打開了直播軟件的問題,對巫璜而言也就是某種不值一提的靈力使用小技巧。跟這個比起來他還是對光屏上刷得看不見圖像的字符更感興趣,雖然他看不懂具體表達的含義,卻能隱約從一行行刷屏的文字中感受到強烈的情緒。
還挺有意思的。
所以他本來已經(jīng)換了寢衣準備睡下此處請勿討論一個起尸的老粽子需不需要睡眠的問題又在發(fā)現(xiàn)了新玩意之后從床上爬起來,也不管亞歷克斯睡沒睡在干點啥,是不是還在努力假裝失憶,就興致勃勃地把人叫來詢問一番。
這時候亞歷克斯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自己失憶的借口從一開始就被看穿了。
好吧。亞歷克斯搓搓臉,堅強地面對世界惡意給他的又一次打擊。
光是看屏幕右上角正從八位數(shù)往九位數(shù)攀升的觀眾人數(shù),亞歷克斯就知道現(xiàn)在星網(wǎng)上一定是聚眾吃瓜快樂無邊,而那滿屏飛速飄過去的彈幕更是讓人沒眼看,從“狂舔小哥哥的鎖骨”到“我的光屏怎么濕了”,總之讓他無比慶幸面前這位看不懂星際通用語,還能讓他維持著正直嚴肅的表情,挽回一下星際民眾們的形象。
至于亞歷克斯一個軍方上校的光腦里為什么會有直播軟件,又為什么能夠如此快速地吸引到數(shù)千萬上億的觀眾,就不得不稍微插播一下這位上校先生的家庭背景了。
就像伊凡之前所推斷的那樣,亞歷克斯的確有著相當良好的出身,良好到從小到大亞歷克斯能在課本上見到十幾個遠近親戚的大小事跡,星際聯(lián)邦現(xiàn)行紙幣上還有他祖爺爺?shù)念^像,他一直覺得自己歷史課年年掛科,就是因為考點全是自家親朋好友,提筆想起來的不是這個為老不尊搶他零食就是那個體能白癡平地三連摔,實在太他媽出戲根本寫不出東西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家庭背景,加上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并且能力出眾功勛卓著,免不了每年那么幾回被軍部拉去拍征兵宣傳照,完成幾次尷尬到自己都不忍直視的直播宣傳任務(wù),給自己的星網(wǎng)號累積了數(shù)量驚人的粉絲。
而直播軟件的賬號又是和星網(wǎng)號直接關(guān)聯(lián)的,估計這邊巫璜剛點開直播軟件,那邊的粉絲們就立刻收到了星網(wǎng)提醒,當然想也不想點進來支持男神,人氣比不少明星都高。
雖然亞歷克斯并不是很想要就是了。
“這是咳、這是我家鄉(xiāng)的一種通訊設(shè)備。”他強行把視線從光屏上移開,對上巫璜似笑非笑的眼神卡殼地咳嗽一聲,才接著說下去。
亞歷克斯之前沒有見過巫璜,只是聽伊凡提到過這位在這片土地“至高無上的主宰者”。而此時見到的瞬間,他的直覺就告訴他這絕對不是能夠輕易蒙騙隱瞞的角色。那雙純黑的眸子甚至只是輕飄飄從他身上掃過去,都讓他生出一種被看透了的恐懼,哪怕對方笑著慢條斯理地同他說話,也帶著讓他冷汗直冒的壓迫感。
無視掉光屏上不明真相的吃瓜觀眾各種“上校你怎么回事”“氛圍感覺怪怪的”之類的彈幕,亞歷克斯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把事實修修改改,讓其聽上去不會太毀壞封建時代普通民眾的三觀,然后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出來。
他自稱來自一個非常非常遙遠,與這里隔著廣闊大海的國家,他的國家一直以來都敬仰著大海的另一邊,也就是巫璜的國家,只是距離實在太過遙遠而大海又喜怒無常,才一直未能取得聯(lián)系。
而亞歷克斯自己也是出海時遇到了風暴才意外被卷到了這里,人生地不熟又情況不明,他才不得不假裝失憶以求自保,完全沒有想到家鄉(xiāng)帶來的通訊器還能夠使用。
“我以為以后都沒機會再聯(lián)系上了呢。”解釋完直播啊彈幕啊等等內(nèi)容,亞歷克斯苦笑著嘆氣,“這里離得實在是太遠了。”
不僅隔著空間的距離,還隔著時間的距離,他想光是為什么他的光腦還能連上直播信號,都能讓科學家們研究上幾十年了。
“這樣啊。”巫璜點頭,像是完全接受了他的說辭,把光腦遞了過去,“既然如此你便同那邊的親友道聲平安,也免得他們擔心你。”
這、這么善解人意的嗎
亞歷克斯愣了一下,趕緊接過自己的光腦,卻發(fā)現(xiàn)除了直播軟件別的功能都處于無法使用的狀態(tài),只好將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觀眾。
他腦內(nèi)快速組織了一下措辭,開口道“我是星際聯(lián)盟第三軍團上校亞歷克斯李,執(zhí)行地球巡查任務(wù)遭遇星際風暴,目前無法與軍部取得聯(lián)系,希望大家可以幫我將以下內(nèi)容轉(zhuǎn)達至軍部并盡快與我聯(lián)系緊急事件,級別為厄斯。”
與此同時,軍部也正在開會討論關(guān)于亞歷克斯的事情他們在最后接收到亞歷克斯信號的地方找到了飛船的殘骸,并且探測到了宇宙風暴殘余的能量波動。雖然現(xiàn)場并沒有找到亞歷克斯的尸體,但是根據(jù)宇宙風暴的強度和飛船的損壞程度,以及周圍星球的搜救結(jié)果,他們誰都知道亞歷克斯幸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以這個會議說是探討關(guān)于亞歷克斯的事情,事實上主要議題是如何公布亞歷克斯的死訊才能最大限度地安撫民眾的情緒,追悼會和紀念活動的籌備以及亞歷克斯身后事的安排,氣氛從頭到尾沉重到壓抑,還有人說著說著要低頭擦掉眼淚。
“最后,”負責主持會議的老將軍合起手上的文件站起身,啞聲道,“永遠懷念忠誠的,勇敢的,正直的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是他一力栽培的下屬,看好將來要繼承自己位置的左右手,在他心里亞歷克斯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失子之痛讓他幾天像是老了十幾歲,頭發(fā)白了大半。
列席的與會人員也跟著站起,閉目默哀。
此刻時間都仿佛走得更慢更輕了一些,空氣幾乎凝固在會議室小小的空間里,只能聽見低沉的呼吸聲和幾聲壓抑不住的哭聲,在凝固般的空氣里艱難穿行,氣氛死一樣的寧靜。
正是因此,會議室大門那開合都細不可查的雜音也像是炸雷一樣刺耳,被打斷了默哀的軍部大佬們看向門口,皺眉正準備發(fā)火,但他們的斥責還沒說出口,推門進來的年輕軍人就氣喘吁吁大聲道“報、報告李、李上校的消息有李上校的消息了”
“你說什么”他話音未落,老將軍便一疊聲地緊跟著問道,“在哪里誰傳過來的情報能確認真實嗎立刻帶我過去”
“不、不用。”年輕軍人擺手,快步走進來擺弄了一下會議室里的設(shè)備,把自己的光腦連接上去,在大屏上投影出此時已經(jīng)躥上直播熱度第一位的直播頻道。
屏幕上亞歷克斯正板著臉,一字一頓地對著鏡頭重復“緊急事件,級別為厄斯,請立刻轉(zhuǎn)達至軍部與我取得聯(lián)系。”
“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直播公司搜索信號源了。”年輕人說道,“但是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在刷這個,關(guān)于這次事件必須盡快給出個說法。”
星網(wǎng)上現(xiàn)在吵得沸反盈天,亞歷克斯的任務(wù)意外也好,通過直播求助也好,傳播度太廣根本不可能通過官方手段完全壓制下去。而最麻煩的就是關(guān)于厄斯的討論厄斯是軍方對于事件緊急度的特殊標識,而且不同于民眾所熟知的那一套緊急度分級,厄斯的緊急度在所有的分級之上,并且它的出現(xiàn)只代表著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