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魚遲疑著付了錢,落座不一會兒,賀圓滿就端給他一碗色香俱全看上去味道也不差的豆腐腦。
“什么呀!受騙了,賠錢!”直播間馬上有人失望的喊。
旅行的魚也輕松的笑了,他架好手機,把鏡頭正對著自己和面前那碗豆腐腦,然后拿起邊上的白瓷勺子,輕輕攪拌一下,青蔥鮮嫩,紅椒飽滿,炸黃豆透著焦香,混在雪白的豆腐腦里,看上去十分美味。
碗勺也很精致,都是用的薄胎瓷,通身雪白,輕若浮云,細細看去,小碗邊沿和勺身上還有暗紋,透光能見到影影綽綽的苦菊紋,旅行的魚用他資深食客的人格擔保,這一套絕對價值不菲,大概那一百塊錢主要就花在這上頭了吧。
可就算這樣,依然是虛假廣告!
他對著鏡頭說:“大家都知道南北豆腐腦之戰(zhàn)吧?其實我覺得,不管是甜豆腐腦還是咸豆腐腦,只要好吃就是好豆腐腦。這一碗,雖然我等下肯定要叫老板退錢,但是對它的味道還是很期待的。”
說完,他舀了一大口進嘴。
旅行的魚只停頓一秒,眼淚在眼眶邊上微微凝固,隨即滂沱而下。他的表情也變得十分滑稽,眼睛一下瞪得又圓又大,一下又擰起眉頭瞇起眼睛,眼淚水卻大顆大顆不停落下,鼻翼不時抽動一下,忍不住的向內(nèi)收縮,嘴唇也扭曲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英俊漂亮的年輕人,這下看起來更古怪了。
更可怕的是,他一邊哭一邊還在繼續(xù)吃,臉上哭得一塌糊涂,手上的動作卻不快不慢,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
直播間里又炸了,訪問人數(shù)開始直線上升,不一會兒就突破了萬人大關(guān)。
“什么情況?直播主這是失戀了?”
“一碗豆腐腦的愛情?”
不少新來的人在問。
也有不相信的:“直播主怕是演技帝吧,眼淚說來就來!”
“難吃就吐唄,一邊哭一邊吃是什么鬼?”
系統(tǒng)的特殊食物,就是這么蠻不講理!
三分鐘不到,小碗見底,這時候旅行的魚哭出來的淚水怕都能接滿滿一碗了。
他眼睛通紅,臉卻慘白,嘴巴像將死的魚一樣開開合合了半天,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掐著自己的脖子干嘔:“太難吃了!真是太難吃了!”
“直播主這是瘋了?誰有精神病院的電話?”直播間有人笑。
也有人擔心起來:“看他這模樣不會出人命吧?這豆腐腦里是不是放了有毒的東西?”
還有天性作死的人在躍躍欲試:“求地址,好想去試試看。”
旅行的魚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接著就像一條死魚一樣扒在桌上,聳著鼻子,半天不愿抬頭,偏偏直播間眾人光看著他黑乎乎的腦袋頂也覺得很有樂趣,觀眾人數(shù)還在向上爬。
很久很久以后,旅行的魚抬起頭,眼睛鼻尖還是紅的,臉色卻好多了,他揉著嘴巴,一臉心有余悸的說:“難以置信,我竟然吃出了鯡魚罐頭的味道!”
“那是什么?”有人疑惑問。
下頭有人幫忙解說:“據(jù)說是世界上最臭的食物,充滿了腐爛和死亡的味道,絕對的終極黑暗料理。”
旅行的魚又打了一個哆嗦:“我還以為再也沒有什么東西比那玩意更難吃了,直到我遇見了這碗豆腐腦!”
直播間里也有人之前看過旅行的魚吃鯡魚罐頭,不相信的說:“可是上次你吃一口就吐了,這回你可都吃完了!還沒吐!”
“我吃完了?怎么可能!”他低下頭,盯著空蕩蕩的小碗發(fā)癡,又忍不住干嘔了一陣,干嘔聲中充滿了對人生的懷疑。
“魚這演技不錯,快說廣告費是多少?我也請你來做宣傳。”這是壓根不信的。
“騙你們做什么?這店子都是你們發(fā)現(xiàn)的,”這下旅行的魚不干了,“要我真是演出來的,你們一來試試不就全拆穿了?我光輝偉大的形象不就全毀了?對我有什么好處?”
“賺廣告費唄!”有人說。
“我們家魚可是個富二代,家里有礦那種。”有老粉絲不屑的說,就是有點喜歡騙禮物,看到航空母艦就沒了節(jié)操。
旅行的魚也沒管那些還在質(zhì)疑他的人,只自顧說。
“說起來我都有十幾年沒哭過了,上回還是讀書的時候,半夜偷偷去網(wǎng)吧,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正好被老爸逮住,那頓鞭子,抽得我嗷嗷的,”旅行的魚滔滔不絕的聊了起來,“這碗豆腐腦在我的豐富的飲食經(jīng)歷里真的可以坐上頭把交椅了,夠難吃,夠惡心,偏偏看上去還挺好,我跟你們說,就是這種最恐怖,無聲無息就讓你跳了陷阱。”
“我以前吃過什么難吃的?那可多了去了,瑞典的鯡魚罐頭,蘇格蘭羊雜,廣東的水蟑螂和三吱——嗯這個主要是惡心,味道還行,還有我媽做的大餐——噓,這個要小聲點,可不能讓我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