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問道:"如果是真的,永德皇帝又去了哪里?"
百靈道:"聽說是駕崩了。"
難怪西北要封鎖消息,原來趙璽竟悄悄回京了嗎?他和趙昶之間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趙昶的身體好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暴斃的人,要說趙璽沒做點(diǎn)什么,輕城怎么都不信。
她忍不住了,匆匆返回內(nèi)室找出竹簡。
竹簡上,隨著關(guān)鍵情節(jié)點(diǎn)的一一實現(xiàn),營養(yǎng)液已經(jīng)積攢到了三千多瓶,離刪除趙璽滅姜家滿門,將她剖心挖腹的那則預(yù)言所需的八千八百八十八瓶還有很大的距離。她匆匆瞥了一眼,就點(diǎn)開了說趙昶暴斃于甘泉宮,并且已經(jīng)變灰的那則預(yù)言。
她的瞳孔微微一縮,"永德三年"的字樣不知何時,竟變作了"永德元年"?
預(yù)言竟是能改變的嗎?究竟怎么回事?她目光掃去,看到預(yù)言旁多了一行小字:主線劇情遭刪改,劇情自動修正。
她一共刪改過劇情兩次,姜玉城那次顯示的是"重要劇情";"主線劇情"則只有那一次,她將"戰(zhàn)事不順"的"不"字去掉了。原來,竟會直接影響到后面的時間線嗎?
太好了!否則還要在趙昶的陰影下苦熬兩年,該是何等痛苦。
她露出笑容,眼角余光瞥過,整卷竹簡上,除了最后的預(yù)言還是黑色,其它已經(jīng)全部變成了代表著已完成的灰色。
那個一直叫她揪心不已的預(yù)言:榮恩公主,帝養(yǎng)女也,性嬌柔,有殊色,婚事不順,三次不成。赫然也變成了已完成的狀態(tài)。
她不由心里犯起了嘀咕:第三次婚事,明明是發(fā)生在那個假公主和趙昶之間,可竹簡依然判定情節(jié)完成了,難道說,這個"榮恩公主"并不是非她不可,而是頂著"榮恩公主"的名義便可?
自從和趙璽兩情相悅,她就一直疑惑:今后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叫趙璽要如此殘忍地對她,對姜家?難道,竹簡中的"榮恩公主"指的并不是她?
人逢喜事精神爽,午膳后,她怎么也睡不著,索性出來走動。
百靈建議道:"夫人,要不我們?nèi)ネ饷孀咦甙伞?amp;amp;quot;天天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走動,抬頭只見一片天,悶都要悶出病來了。從前不過是害怕泄漏行蹤,謹(jǐn)慎起見,輕城才從不出去。如今可沒有這個顧忌了。
輕城含笑允了,住在這里這么久,她連這附近是什么樣的都不知道。
她換了身不打眼的素色細(xì)棉布寬袍,勉強(qiáng)遮擋住身形,戴上幃帽,只叫百靈和阿卞跟著出了門。
陽春四月,風(fēng)和日暖,農(nóng)莊外草長鶯飛,花香樹茂,風(fēng)光正好。不遠(yuǎn)處阡陌連片,不少村民正在田間勞作。
有人看到了她,不免露出好奇的目光。
對于這位從不露面的農(nóng)莊新主人,鄉(xiāng)間不免頗多猜測,最多的猜測便是她大概是誰家的外室,或是被驅(qū)逐出來的妾室。若是哪家的正經(jīng)夫人,怎么會跑到這樣的荒僻村子深居簡出,連人都不敢見?可輕城一直閉門不出,他們便是想打聽都無從下手。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本人出現(xiàn)。
輕城先還心情愉悅,走了一會兒,便覺粘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微微皺了皺眉,決定還是回去。卻不妨轉(zhuǎn)身時恰好一陣風(fēng)吹過,掀起幃帽上的輕紗。
絕世姿容,驚鴻一現(xiàn)。有人瞥見,頓時失了魂。
百靈"唉呀"一聲,忙幫她理好輕紗,三人剛轉(zhuǎn)身要往回走,一人匆匆趕來,大喊道:"這位娘子且慢。"
她回頭,見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趕來,后面跟著一個穿著錦衣,又矮又胖的青年,再后面還有一群家丁簇?fù)碇?
她有些疑惑,便見那家丁拱了拱手道:"這位娘子,我家少爺有話要說。"
青年微咳一聲,上前一步,雙眼發(fā)直地看著她道:"娘子,小生欽慕娘子,不知可否請娘子去舍下喝一杯茶?"
輕城皺眉: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盡說些不知所云的話。她也不理他,轉(zhuǎn)身要走。
青年趕緊跑上兩步,將她攔住,笑嘻嘻地道:"娘子是被夫家放逐來此的吧?"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輕城的腰身,"娘子為夫家孕育子嗣,你那夫君,卻將你送來這里,十天半月都不來看你一趟,定是不要你了。他既不義,娘子何苦為他守著?"
輕城:"……"連懷孕了都能惹上麻煩,這位的口味也太重了吧?真是晦氣,第一次出來走動就碰到個這么沒眼色的,再好的心情都被敗壞了。
青年見她沒說話,膽子大了起來,跨前一步,伸手去掀她幃帽上的輕紗。下一刻,他只覺后領(lǐng)一緊,已被阿卞憑空拎起,順手一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地上。
青年摔得七葷八素,頭發(fā)也散了,衣服也臟了,狼狽不堪,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賤人,好言好語說了你不肯,竟敢這么對爺?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別人不要的破落戶,只得跑到這里避難。爺給面子,看上你了,還敢拿喬?"
輕城氣樂了:該說無知者無畏嗎?真是什么人都敢欺她!這位知不知道,連趙昶活著時都沒敢這么和她說話。
她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遠(yuǎn)處隱隱有得得的馬蹄聲如疾風(fēng)暴雨般響起,越來越近,不由微微分神:這個小地方,怎么會有這許多人騎馬過來,莫非她聽錯了?
青年見她沒說話,以為她怕了,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得意洋洋地道:"娘子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回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爺定會比你那不要你的夫君更疼你。至于孩子,"他皺了皺眉,不清不愿地道,"娘子要是實在喜歡,也可以生下來,看在娘子面上,總不會餓死他。"
輕城沒理他,回頭往村口方向看去,看見煙塵滾滾,果然是往這個方向來的。
青年見她不理不睬,氣得發(fā)昏,回頭對一群剛剛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家丁惡狠狠地道,"還愣著做什么?把她給我‘請’回去。"
家丁齊聲應(yīng)下,如狼似虎地?fù)淞松蟻恚獊碜лp城。
與此同時,馬隊越來越近,一道含著怒氣的聲音突兀插入:"朕倒不知,朕的妻兒,什么時候輪到別人‘不會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