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過去,頓時怔住,冊子上一頁頁都是人名,每個名字后面都有著詳細的介紹。她一目十行掠過去,看到好幾個都是出身不凡的少年郎,姜重的名字居然也在里面。
這是……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看向笑瞇瞇地看著她的幾人。
皇后伸手拉住她的手仔細端詳,片刻后笑道:“榮恩和榮慶都十四歲了,很快就可以嫁人了。也不知道誰家兒郎有福氣。”
果然!輕城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所以,這些都是她和榮慶的夫君人選?難怪張貴嬪和夏淑妃都在。嗯,厚厚一疊,居然還頗有皇帝選妃的架勢。
輕城并不排斥嫁人,可有了上輩子的經歷,對嫁人也沒有太多期待。何況,如果她終究如竹簡上的預言所說,會被桀帝璽剖心挖腹,她嫁的人家也必定落不著好。
所以,是不是應該挑個權勢大的?萬一到了那一步,至少稍有反抗之力。
皇后留她們幾個用了午膳,等輕城回到長樂宮已到未時。宮墻外的月桂樹下,一個面生的小宮女正焦急地轉來轉去。見到輕城回來,眼睛一亮,迎了上來:“公主回來了。”
輕城不大認識她,詢問地看向百靈。百靈道:“這是我們殿的粗使宮女鷓鴣。”
輕城看向鷓鴣,不動聲色地問:“怎么了?”
鷓鴣撲通一聲跪下,飛快地道:“公主救命。出事了!”
輕城道:“起來說話。”
鷓鴣爬起來,神情焦急,說話倒還是條理分明:“賴嬤嬤那里丟了東西,遍尋不到,她說一定是家賊所為。如今正大發(fā)雷霆,把布谷姐姐幾個都罰跪在那里逼問呢。”
她不過是最末等的粗使宮女,只負責灑掃除塵,賴嬤嬤丟東西的事鬧出來時,她正好被長樂宮正殿借去干活了,這才逃過一劫。
她也不敢回去,更不敢亂闖,一直躲在這里等輕城回來。
輕城的臉色微沉。
教養(yǎng)嬤嬤原本是跟在公主身邊,負責教導公主宮規(guī)、禮儀等。原本教習完了,也該或是功成身退,或是轉為管事嬤嬤。可榮恩是由賴嬤嬤一手帶大的,當初年紀小,性子又懦弱,自己立不起來,殿中事務多半由賴嬤嬤代為作主,夏淑妃又不大管她,時間一長,竟是漸漸主仆顛倒。
榮恩所居偏殿,成了賴嬤嬤的一言堂,賴嬤嬤說的話,提的規(guī)矩,連身為公主的榮恩都只有聽從的份。更勿論宮中其他人了。
如今,她不過是丟了東西,竟敢把她的宮女全都抓起來逼問!
鷓鴣大著膽子懇求道:“公主,求您為布谷姐姐她們說幾句話吧。”若是從前,她是斷斷不敢提的,可自從公主受傷醒來,似乎和從前有了些許不同,連三皇子這種煞星都敢對上,讓她生出了幾分希望。
輕城沉吟片刻,問她道:“汪慎在嗎?”
鷓鴣道:“在。”她心中一動,問道,“奴婢去把小汪公公叫來?”
輕城頷首,心中滿意:這小宮女倒是個機靈的。
不一會兒,鷓鴣把汪慎悄悄叫了過來。輕城問他:“昨晚交給你的事有做嗎?”昨日汪慎來見她,她將畫眉交給她的折子給了他,要他去核實上面的內容。也不知汪慎做到什么地步了?
汪慎從袖中取出昨天的折子,呈給輕城,低眉順眼地道:“公主請過目。”
輕城打開,目光迅速掃過,露出笑容:“你是個妥帖的。”汪慎非但核實了畫眉的話,甚至還把賴嬤嬤藏東西的地方都摸清楚了。短短半天,能做到這個地步,可見他的上心與能干。
汪慎道:“這是小人的本分。”
輕城點點頭,吩咐了他幾句,轉而又對鷓鴣低語幾句。鷓鴣又是激動又是驚訝地看向她,輕城道:“帶路吧。”
賴嬤嬤手段夠狠辣,炎炎夏日,熱浪襲人,布谷和兩個二等宮女杜鵑、畫眉,粗使宮女小雀被罰頂著大太陽,跪在偏殿的東墻根下。
輕城身邊的宮女除了百靈鷓鴣,都在這里了。
陽光灼人,幾個嬌滴滴的宮女哪曾吃過這樣的苦,一個個被曬得頭頂冒煙,嘴唇干裂,滿頭滿臉都是汗水,脂粉全糊在了臉上。尤其是畫眉,頭頂還放著一碗清水,只要稍稍晃動,便會水潑碗碎,她頸項僵直,臉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一張臉已全無血色。
布谷身子最弱,雙手支撐在地,手臂打顫,已有些支持不住了。這種曝曬,時間一長,她只怕連小命都要搭在這里。
賴嬤嬤坐在不遠處避蔭的廊下,兩邊各有一個小宮女幫她打扇,一臉愜意地喝著手中的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