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到了出征的日子。
湯兆隆身披鎧甲跨坐在駿馬之上,身后是黑壓壓的大軍,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鎧甲反射出的光線刺痛了西惜的眼睛,她用手遮擋在目前,透過指縫遠遠地凝視著她的夫君,他是這般的英姿勃發(fā),孤傲挺拔得像棵荒原上的白楊樹。
她發(fā)現(xiàn)軍隊中有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那是個蒼白瘦弱的年輕男子,微微佝僂著背,皮膚白得晃眼,西惜在記憶中搜索是不是在哪見過他
對了,好像是那日在景平城游玩時看到的走索少年,叫什么二虎來著他為什么會來參軍
在她出神之時,一聲嘹亮的號令響起,接著,幾萬大軍開始緩緩地向前行進。
突然,西惜想到了一件事,飛快地奔下城樓向湯兆隆追趕。阮詩萍嚇了一跳,尖叫道“嫂子,你要干嘛”
西惜不管不顧地朝湯兆隆奔跑著,掠過一排一排的士兵,風帶起她的衣袍,在空中飛揚蜷曲。
看到湯兆隆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她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呼喊道“阿隆阿隆”
湯兆隆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的乳名,便回頭望去,只見遠方有一團難辨形狀的東西像自己撲來,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看到那團東西化為人形,不正是他的愛妃嗎
他趕緊停止前進下了馬,也朝那人的方向奔跑去。
他伸開雙臂,一個溫暖的身軀撞擊自己的懷中。懷中的人滿面通紅,大口大口喘著氣,發(fā)髻在奔跑中已經(jīng)散落,一頭青絲像瀑布一般柔順地披下。
湯兆隆內(nèi)心一動,揉了揉那人的腦袋,哭笑不得道“傻丫頭,你怎么還這般瘋瘋癲癲的,也不臊得慌”
“阿隆,阿隆,阿隆”西惜環(huán)住湯兆隆的腰,氣喘吁吁地不停呼喚著夫君的名字,頭枕著他胸前堅硬的鎧甲,有些硌得慌。
“欸”湯兆隆輕輕拍打著西惜的后背,替她順著氣。
懷中的小腦袋倏地抬起來。她輕輕推開湯兆隆,手伸進衣衫中搜索了一番,掏出了塊玉石。她上前粗暴地掰低湯兆隆的腦袋,將那塊玉石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是什么”湯兆隆摩挲著那塊晶瑩的碧玉,饒有興趣地問道。
“護身符。”
“哈哈哈,你是拿這個來還我送你的護身符了”
“嗯,這是我外婆給我的,我從小就帶在身上,帶了二十多年。”
湯兆隆尋思她現(xiàn)在也沒二十歲,何二十多年之說他搖搖頭,心道這家伙又在扯謊了。
“它真的很靈的我小時候,好幾次差點就死掉了,多虧了我?guī)е艙旎匾粭l命”
她看到湯兆隆不答話,只是從眼中射出玩味的光,定定地盯著她,便以為他是不信自己,便又著急地重復了兩遍“它真的很靈的真的是真的”
湯兆隆笑著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好好好,是真的是真的,我可算服了你了。”
西惜撅了噘嘴。她推了一把湯兆隆道“你趕快走吧別耽誤了行程”
湯兆隆捧住西惜的臉頰,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我走了,愛妃。”
“走吧走吧”西惜轉(zhuǎn)過身去,做出要離開的架勢,其實她是不想讓湯兆隆看到她難過的表情。
“等我回來。”
“哼,你要死外面了我就改嫁”
湯兆隆站在那里靜靜地看了她兩秒,便轉(zhuǎn)身跨上馬,駕著馬離去了。
西惜聽到馬兒遠去的聲音,便回過頭去,凝視著湯兆隆的背影,像要把那人的身影刻在眼睛里一樣。
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平線,她還站在那里,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臉上的淚痕已被風干,才悠悠地轉(zhuǎn)身離去。
一回到王府,阮詩萍就跑到她身邊“太好了,嫂子你回來了,我還當你和表哥一塊去打仗了呢咦,嫂子你眼睛怎么這么腫”
“亂講,”西惜點了下阮詩萍的額頭,“我一個女人家怎么陪他上戰(zhàn)場”
阮詩萍揉了揉被點痛的額頭“唉,真羨慕表哥,可以上陣殺敵多帥啊”
西惜突然回過頭,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看著阮詩萍,阮詩萍被這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憷,便哼哼道“嫂子干嘛這樣看著我”
西惜收回目光,她嘆了口氣“你也感覺,打仗是件很帥的事嗎”
“是啊”阮詩萍興奮地在屋內(nèi)旋轉(zhuǎn)了一圈,“不管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還是在戰(zhàn)場上披堅執(zhí)銳,浴血奮戰(zhàn),都好帥好帥哦”
“”
“我也好想上一次戰(zhàn)場哦”
“”
“像這樣,一刀一個敵人”阮詩萍說著還比劃了兩下,仿佛真的砍死了一個敵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