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用肩膀抵著手機,擰開里層,白米飯上,魚香茄子和椒鹽小土豆露出真容,雖然放了幾個小時,但完全沒變樣,依然那么可愛誘人。
“知道,我做的全是素菜,好香呀”
孟西西對著手機大叫,瘋狂埋怨她深夜放毒。
桑瑜差點笑出聲,拿勺子挖起半個酥爛軟糯的小土豆,想給孟西西詳細描述一下口感,卻突然間手一頓,動作定格。
她眼瞳猛縮了一下,渾身冷意倏地流竄而過,僵硬幾秒,慢慢扭頭,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墻邊的柜子。
什么聲音
聽筒里,孟西西打著哈欠說“不跟你聊了,我先睡覺,你回家注意安全啊。”
桑瑜屏息。
“小魚”
桑瑜腦中空白,分不出精力回應孟西西,等她想說話時,孟西西以為她在忙著吃飯,早已經掛了。
休息室里,死一般寂靜。
片刻后。
“咕嚕”
又一聲。
桑瑜頓時臉色發(fā)白,身上一抖,勺子“啪”地落在飯盒里。
不是她聽錯柜子里真的有聲音
藍欽正吃力地卷著身體,頭抵在膝上,發(fā)顫的手在胃和小腹間用力按壓。
沿著柜門縫隙滲透進來的飯菜香味像勾魂的鎖鏈一樣,一下下刺穿他的皮肉骨血,攪起了早已習慣忍耐的饑餓感。
他覺得有無數只利爪伸進了喉嚨,捅進胃里,不停揉捏戳刺,讓人又疼又空,直至意識不清。他不甘這樣被吞沒,抿緊干澀的唇,手伸進衣兜里,摸出一個塑料紙包裝的小方塊。
是他一口都舍不得咬的桑瑜親手給他的花生酥。
可是不能忍了如果再硬撐下去,說不定會昏在柜子里。
桑瑜頭皮陣陣發(fā)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扇緊閉的柜門上,手在身邊胡亂摸索,抓到一個粗壯的金屬手電,趕緊死死攥住。
“咕嚕”
“沙沙”
傳出的聲響愈發(fā)詭異,桑瑜手腳冰冷,聽出除了類似餓肚子的音調外,還混了塑料紙的摩擦聲。
里面肯定有東西。
誰的手機落在了里面或者有小動物,甚至是人
總不能是鬼吧
病房里那個女人講故事的詭異音調又盤旋上來,伴隨著柜子里的怪響,讓桑瑜如坐針氈,差點大喊。
轉念一想,病區(qū)里患者們都入眠了,保安在一樓,相隔甚遠,她就算要喊,總得先確定里面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桑瑜咽咽口水,飛快拉開抽屜找出一個最大號的注射器,拆包裝拿掉針頭封套,另一只手握緊手電,兩個武器在手,她稍微鎮(zhèn)定了一點,咬牙起身,大步朝柜子走過去。
藍欽氣若游絲捧著花生酥想放到嘴邊。
腳步聲在他耳中驚雷一般炸響。
他呆住,忘了吃東西,聽到桑瑜極快地接近,竟然是直奔他而來。
最緊張的時刻,始終繃緊的神經反而僵了。
他全憑身體自然的反應,狠狠咬了兩下嘴唇試圖清醒,來不及攏緊之前匆忙時扯開的領口,就被驟然打開的柜門嚇得全身血液凝固。
桑瑜打開門的瞬間,只覺得頭皮一炸,叫都叫不出來。
她身體擋著,燈光沒能馬上照進去,模糊看到了一團人形的東西縮在里面,她雙腿簌簌發(fā)軟,踉蹌著半蹲下,反射性抬起又粗又長的針頭,朝著對方要害部分就要狠扎下去。
那人形卻忽的動了,顫巍巍探出一只裹著純白衣袖的修長手臂,袖口仔細翻折了幾層,腕上套著兩串似曾相識的墨綠色珠子。
桑瑜驚呆。
她的大針頭晃了晃,停住。
目光不由自主沿著手臂一路向上,越過凌亂敞開的領口,凸起的喉結,攀上他線條極度優(yōu)越的下巴。
這幅堪稱妖異的場景讓她跌坐在地上,恰好給燈光讓了路。
柜子里的年輕男人終于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蒼白干凈,唇上充血,眸中浮著慌亂的霧氣,整個人猶如從某個香艷傳說里懵然跌出的絕色精怪,倉惶落在了她的手里。
桑瑜吞了吞口水。
只是
怎么總覺得好像認識
她改坐為跪,驚奇地朝他爬近些許,仔細端詳他的五官,越看越熟悉,某個離奇的念頭冒出,她試探著伸出手,虛虛遮住他的眼睛,留下鼻梁和嘴唇。
這下她徹底傻了。
兩人一個柜里一個柜外,眼都不眨地靜靜對視了至少十秒。
直到桑瑜難以置信地叫出兩個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