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在柳淼淼家的小區(qū)外面等了一個小時。
第八通電話撥過去, 依然無人接聽。
謝灼看了眼腕表時間。
十點(diǎn)半。
是還沒起床嗎？
門禁處保安來交接班，看見小區(qū)外面站著的謝灼, 突然驚喜道“誒，你是那個拍酸奶廣告的草莓味小甜甜對不對？”
謝灼“……對。”
保安大叔開心地搓搓手, “真是太巧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你媽是白曼對不對？我也是小白菜的一員！年輕的時候是你媽的超級粉絲！”
謝灼“……”
保安大叔八卦問“你在等人嗎？”
謝灼頓了頓, 說“嗯，等我女朋友。”
保安大叔笑瞇瞇, “看你一直在打電話, 是惹人小姑娘生氣了, 不肯接你電話了對不對？”
大叔邊說邊拍著他的肩膀, 一副我懂我懂, 畢竟叔叔我也年輕過嘛的表情。
保安大叔掏出紙和筆，沖他擠了擠眼睛，“你幫我個簽名，我給你開門禁怎么樣？”
謝灼“……”
謝灼成功通過刷臉潛入小區(qū)。
他站在柳淼淼家門外，抬手摁了下門鈴。
十分鐘后，柳淼淼睡眼惺忪地出現(xiàn)在了門口。
謝灼淡淡皺眉，“怎么睡到現(xiàn)在？電話也不接？”
女孩子揉了揉眼睛，滿臉沒睡醒的模樣。長發(fā)還維持著剛起床的凌亂, 披在肩頭，末梢?guī)е紤械木怼Ｉ砩鲜潜”〉恼娼z吊帶睡裙，纖細(xì)的胳膊和肩膀牛奶般的白。
打著赤腳，整個人看起來隨時都還會睡過去。
“昨晚背單詞背到三點(diǎn)鐘，睡過了。”柳淼淼咕噥地說。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看清眼前人的樣子, 她環(huán)著他的腰，像只沒骨頭的八爪魚一樣四肢纏了上去，腦袋擱在他頸窩那兒蹭了蹭說，“阿灼，你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困死了。”
她在他懷里像一團(tuán)小動物一樣蠕動，睡裙一邊的吊帶隨著她的動作不安分地滑落下來，松松垮垮地掛在上臂處，露出身前半抹白嫩柔軟的弧度來。
謝灼身體滯了滯，食指一勾，幫她把睡裙吊帶重新扶回肩膀的位置。
“淼淼，你是個女孩子，不能總是這么毫無防備的。”他無奈說。
“唔……？”柳淼淼仰頭看他，“這里又沒有別人，只有你啊。”
中午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瀉進(jìn)來，亮堂的金色仿佛秋葉般落了遍地。女孩子看向他的眼瞳清可見底，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樣。
剛睡醒總是人最疏于防備的時候，懵懂的，讓人看著有種心疼的柔軟。
謝灼抿了抿唇，握著她的肩膀朝臥室轉(zhuǎn)了個方向，“好了，快去換衣服。”
柳淼淼進(jìn)了臥室，把身上的睡裙脫下扔到一旁，拿了件裙子換上，隔著門問“對了，小區(qū)有門禁，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那保安認(rèn)識我。”謝灼說。
女孩子換了件連衣裙出來，純黑面料做底，上頭盛放著大朵嬌艷的紅玫瑰。她皮膚白，身材高挑纖細(xì)，長得又極為明艷，居然將這樣很容易顯得艷俗的款式襯得十分出挑。
她在鏡前梳著頭發(fā)，簡單抹了點(diǎn)唇紅，抿了抿說“門鎖密碼是123456，下回要是我再睡過了，你就自己開門進(jìn)來。”
謝灼蹙眉“你這密碼設(shè)置的也太簡單了。”
“復(fù)雜的記不住。”柳淼淼說。
裙擺只到女孩子白潤如玉的膝蓋處，走路時自帶輕風(fēng)，仿佛花瓣般微微浮動。她往他身前的沙發(fā)盈盈一坐，右腿疊在左邊膝蓋上，用光潔的腳趾頭隔著褲料刮了刮他的小腿，笑得嬌媚。
“阿灼，幫我穿鞋。”
謝灼沒說話，蹲下身，手托著她的腳踝，將綁帶涼鞋給她系上。
少年的掌心干燥溫?zé)幔o貼著她腳踝細(xì)膩的肌膚處，像冰層下面有烈火在燃燒。他原本是清冷驕傲的模樣，卻愿意在她面前放低姿態(tài)。
指尖撫過她小腿那處傷口，上面結(jié)的痂痕已經(jīng)脫落，露出粉嫩嶄新的肉來，稍稍觸碰便像是撩撥般的酥癢。
“快好了。”謝灼說。
兩人在麥當(dāng)勞找了處地方坐下，柳淼淼點(diǎn)了可樂和薯?xiàng)l，沒做上幾題便一直在那邊嘎吱嘎吱地吃。
正要伸爪子去抓薯?xiàng)l，被謝灼用筆桿敲了下手背。
謝灼抬眸，“柳淼淼你是老鼠嗎？”
“進(jìn)來兩個小時一直吃到現(xiàn)在。”
柳淼淼扁扁嘴說“阿灼，這題好難，我不會。”
“我看一下。”
謝灼拿過她手里的試卷，幫她把計(jì)算題給出的條件勾畫出來，“這個地方……”
他在認(rèn)真為她分析，女孩子雙手托著兩頰，像朵小花兒一樣地?fù)沃樁⒅矗雷拥紫碌男⊥劝贌o聊賴地勾著他的，像片羽毛一樣一下一下地輕掃。
謝灼皺眉，兩腿將女孩子那條不安分的小腿緊緊夾住，警示道“柳淼淼，你認(rèn)真一點(diǎn)。”
柳淼淼頓時蔫巴下來“……哦。”她撅撅嘴巴，“認(rèn)真就認(rèn)真嘛，你那么兇干嗎。”
謝灼“……”
他哪里兇了？
謝灼從背包里拿出一本筆記，沿著桌面推到她面前。
“這是我昨晚自己出的考題，是針對你現(xiàn)在的基礎(chǔ)做的，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會太難，你先試著做一下。”
少年的字跡清秀俊逸，仿佛秋日蒼勁的松柏，筆墨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沓，黑字深深淺淺地印在漆白紙頁上，還隱約能嗅到很新的墨水香氣。
是一套很完整的理綜卷子，題型都是按照高考題型規(guī)范設(shè)計(jì)的，只是難度針對她現(xiàn)在的基礎(chǔ)適當(dāng)?shù)亟档土恕?
筆記本最后頁也將每道題的完整答案寫了出來，還有相關(guān)知識點(diǎn)的運(yùn)用和解題思路分析，比一般工具書上的知識歸納還要詳細(xì)。
柳淼淼翻筆記的手滯了滯，聲音不覺放輕了“這些都是你昨晚做的？”
“嗯。”他淡淡地應(yīng)。
“可我們昨晚回家都快十點(diǎn)了。”柳淼淼猶豫道，“那你豈不是一個晚上都沒睡……”
謝灼笑“你以為我是你嗎，做一道題得花兩個小時的時間。”
柳淼淼瞪他。
“沒有，大概和你差不多時間睡的，三點(diǎn)鐘左右。”他說。
柳淼淼看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心里忽然有點(diǎn)說不出的滋味。
謝灼以為她在發(fā)呆，用筆敲了下她的腦袋說“不要想著偷偷去洗手間上網(wǎng)找答案，題都是我自己出的，網(wǎng)上沒有答案。”
他對了下腕表，“計(jì)時三個鐘頭，做完給我檢查。”
“……噢。”柳淼淼悶悶地說，這次卻認(rèn)真了點(diǎn)兒。
謝灼發(fā)現(xiàn)柳淼淼做到不會做的題目時，會有點(diǎn)碎碎念的習(xí)慣。
女孩子撅唇叼著筆，眉心苦惱地皺著，嘀嘀咕咕地念著題目“如圖所示為電流產(chǎn)生的分布圖，其中正確的是……”
她伸出左手順著電流方向擺來擺去，似乎怎么也擺不對。
謝灼嘆了口氣說“錯了。”
“啊？”
“你記住，左力右電。”謝灼將她叼在唇間的筆拿下來，然后伸手，輕輕握住女孩子的右手。
他的五指捏著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朝內(nèi)彎曲，將她的手包裹起來，順著題目里電流的方向輕輕一握。
他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就像日落時海潮漸涌上沙灘，緩慢地，覆過她的心頭。
“已知電流方向用右手螺旋定則，圖a電流方向向上，所以磁場為逆時針。”
然后他松開了握著她的手，四周微涼的空氣又一下子涌上來，他剛才握過的地方像是空缺了一塊兒，呼啦啦地透著風(fēng)。
讓人不太爽。
“聽明白了嗎？”謝灼問。
柳淼淼鼓起臉頰搖了搖頭“聽不懂。”
于是謝灼又手把手再教了一次。
“這次聽懂了嗎？”
柳淼淼還是搖搖頭“聽不懂。”她眨眨眼，“要求謝老師再教一次。”
女孩子眼里亮晶晶的，泛著狡黠的微光，唇邊弧度翹起，像只準(zhǔn)備使壞的小狐貍，要是她身后能有尾巴，此刻一定能搖成一扇螺旋槳。
謝灼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題不好好做，一天到晚腦子里都裝著這些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