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難。
謝灼用筆蓋敲了下她的腦袋,嗓音微微嚴肅“不準走神,看好。”
“噢。”柳淼淼又努力直起身,雙手托著臉頰看他計算。
少年的側顏專注安靜,柔軟的額發(fā)掃過直挺的鼻梁,淡色薄唇輕啟。
怕她聽不明白,于是每一道步驟都盡可能地講解得很細,嗓音清潤微沉,有點像夏天悄悄融化在味蕾的薄荷糖。
“把摩爾質量算出來之后……”謝灼抬眸,撞上女孩子的目光。她雙手托著臉,像一朵小花一樣直溜溜地盯著他看。
謝灼握筆的手頓住,身體里有什么東西仿佛也隨之停頓了一拍。柳淼淼歪了歪腦袋,笑得懶洋洋的,眼里帶著媚意“阿灼,你以前也這樣教過別的女孩子嗎?”
謝灼一愣,“什么?”
她指尖纏了一綹肩頭的長發(fā),隨意繞著玩,漫不經心地問“我是第一個嗎?”
謝灼看著她,靜靜開口“我沒有教過其他女生。”
“那就好了,阿灼你只可以這樣教我一個人,不可以再教別人。”柳淼淼笑盈盈地說。
女孩子生得太過明媚漂亮,燈光底下的唇如花瓣般鮮紅,一翕一合,像誘人犯罪的源泉。
眼見少年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起紅暈,她卻摞了摞桌上的課本,悠然起身,顯然是個劣跡斑斑撩完就跑的芳心縱火犯。
“我要回房間去了。”
女孩子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后。
雕花木門啪地閉合。
謝灼坐在書桌前出了很久神。
草稿紙上還留有她寫下的字跡,一個個化學符號張牙舞爪,毫無章法,像在他心里狠狠撓了一道,又毫不留情地走開。
他唇邊很輕地扯了一下,又有些懊惱地回落。
明知道她沒有良心。
柳淼淼做完那道實驗題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她把筆收進筆袋,拉上拉鏈,然后去客廳接了杯水。
拉開抽屜,準備拿那板白色藥片時猶豫了一下,又反手將抽屜推了回去。
她將杯里的水喝完,徑直上床睡了覺。
沒吃藥的結果就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四點,她都沒能睡著。
柳淼淼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一個晚上,最后氣呼呼地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fā)起了床。
磨磨蹭蹭收拾好書包,洗漱完換好校服出門,也才五點多鐘,天空泛著清淺的魚肚白,月亮還有一輪模糊的影子掛在上面。
柳淼淼走在返校路上,睡眼惺忪,脾氣煩躁,覺得自己真是披星戴月,感天動地,太他媽勤奮好學了。
學校附近有一條小吃街,時間還早,大多商鋪鐵閘還拉著,只零零碎碎開了幾家包子店,柳淼淼對食物提不起胃口,就隨手買了杯豆?jié){喝。
她叼著吸管往學校方向走,經過巷子口的時候,有爭吵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
高個子女生把身材嬌小的女孩子堵在角落,冷言冷語地逼問“作業(yè)呢?”
柳淼淼瞇了瞇眼,覺得那個嬌小女生的背影有點眼熟,再走近點兒,看清了她腳上那雙泛黃的回力球鞋。
同班同學,那個說話有點兒結巴的。
周晴瑟瑟抖著,從背包里拿出一份試卷遞過去“是、是、是這個……”
“你別說話了!聽到你的聲音我就煩!”黎欣翻了翻卷子,語氣不耐,“怎么只有一份?”
旁邊林曉推了周晴一把,“我的呢?”
周晴縮了縮肩膀,害怕地說“昨、昨、天作業(yè)太、太多了……沒、沒來、來得及……”
林曉冷笑“逗我玩兒呢?昨天說好讓你寫兩份的!”
“我、我、我今天、再、再給你補……”
“補?今天就要交了!”黎欣大聲道。
周晴嚇得一直往后退,抱緊了懷里的書包。
“你躲什么!”黎欣皺眉,一把搶過她懷里的包,扔了出去。
背包在地上滾了一圈灰,里面課本、試卷、筆,散落一地,橡皮擦滾出好遠,停撞在柳淼淼腳尖前。
柳淼淼咬了咬唇間的吸管,眉心很不耐地擰了起來,心頭像有人縱了把火一樣煩躁。
林曉掀開手里奶茶的蓋子,對著周晴當頭淋了下去。
瘦小的女孩子身體一顫,來不及躲開,直直地站在那里,咖色的液體從頭淋到腳。
白色校服茶漬斑斑,睫毛細顫,掛著粘稠甜膩的奶茶。
女孩子眼睛紅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砸。
柳淼淼看著這一幕,眸光忽然便沉了下去。
這讓她想起了某些十分不愉快的過往。
身體里像是曾經住了一個魔鬼,原本被按捺下去很久了,已經沉睡了,在這一刻掙扎咆哮,瘋狂地蘇醒過來。
林曉還想抬手想推周晴,手肘卻不小心撞到身旁經過的某個人。
林曉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樣貌,下一秒,頭頂便有很燙的液體順著發(fā)端眼睛和鼻梁淌了下來。
她頓時驚恐尖叫。
柳淼淼將倒空的豆?jié){杯扔到一旁,指了指自己鞋面沾的豆?jié){汁,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給你個機會,跪下來把我鞋邊舔干凈,給人磕三個響頭道歉,否則下回淋在你腦袋上的,就不是豆?jié){那么簡單了。”
林曉高一開始便跟在黎欣屁股后面橫行霸道,哪里受過這等屈辱,抹了把臉上熱乎乎的豆?jié){,當場嗷嗷哭了起來。
黎欣沖上去就要打人“你他媽誰啊你——”
柳淼淼側身避開,黎欣一拳打空,朝前踉蹌了幾步,又感覺腦袋后面的馬尾辮被人一把拽住,硬生生扯了回去。
柳淼淼反手將黎欣腦袋摁進旁邊兩道鐵欄之間卡著,聲音冷冷的,貼在她耳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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