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乖巧道“你做主就是了,我這邊也沒什么可賞的,他對我是救命之恩,送些黃白俗物卻是淺薄了些,只一點,他要有能力得你看重,你如何提他也無妨,若只是因我之故,那就不必了。”
話雖這樣說,可陸聞之會是無能之人嗎郁秋知曉建安帝這回,指不定還真得了個能臣了,只是陸聞之似乎已和魏昭交好,想來建安帝就算升他的官職,肯定也會有所限制。
他們都是聰明人,郁秋也不愿摻和朝堂上的事,免得人家以為她心懷不軌呢。不過陸聞之到底救她一回,郁秋想著,還得想法子把這人情還了。
郁秋本就沒受什么重傷,宮里一切用度又都是最頂級的,還有御醫(yī)專門開的定神湯喝下,不過幾日功夫,郁秋的元氣就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額頭上也沒留下疤痕來,倒是養(yǎng)病期間德妃淑妃都來看過她,郁秋早懷疑自己此番出事與她二人有關(guān),因此還是見了她們一面,趁機瞧了下她們的臉色。
淑妃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妥來,倒是德妃,郁秋對人的情緒敏感,很輕易就能察覺到她的失望和嫉恨。
郁秋便知曉八成與她有關(guān)了,就算真是太子的人動的手,這位估計也沒少推波助瀾,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之后,郁秋便沒放在心上了,畢竟她已經(jīng)對建安帝說了,建安帝絕不會看著她再出一回事。如果她用自己的方法來報仇,豈不是顯得她不信任建安帝
因此郁秋見過一回德妃淑妃二人后,就把她們打發(fā)走了,閑來找問琴討教醫(yī)毒,經(jīng)過這一回遇險,郁秋也覺得,還是靠自己才是最好的。
這日郁秋在宮里看著醫(yī)書,不想竟突然聽到系統(tǒng)給了定位,說魏昭今日進了宮來,郁秋想到自己的任務(wù),她還當下一回要等許久呢,不想這么快又有機會見面了,于是臨時改了主意出來走走,目標十分明顯的是去御書房那邊。
她刻意在路上多逗留了一會兒,因此在半途上,果真正遇上魏昭出來,兩人迎面相遇,郁秋作出略微有些詫異的模樣,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遲疑了一下,腳步頓在原地沒走過去。
魏昭便往這邊走來。
到得郁秋面前,他還正面拱手行了一禮,聲音溫和“皇后娘娘,多日未見,不知身體無恙否”
他難得如此謹守規(guī)矩,郁秋微微驚了一下,道“無礙。”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那日之事,多謝七殿下援手。”
她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似乎能如此平和與他說話,便對過往也釋然了許多。
然落在魏昭眼中,心下卻浮起一陣不快,比起如今這般生疏客套,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更想見到的,卻是郁秋在他面前言行無忌,哪怕是生氣著惱,也帶著鮮活的模樣。
似乎已經(jīng)說完了話,她沒有再多留的意思,便打算離開,然而小道并不寬,只有兩個人并肩行走的路,她從他身側(cè)走過,魏昭心念一動,尚來不及思考,手已經(jīng)伸出去反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手腕纖細,卻如凝脂玉一般,叫他握在手中,竟不舍得放開。
她一怔,側(cè)頭看過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這樣近,近得不到一尺距離,他能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細膩的皮膚,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里,帶著些許疑惑,輕輕蹙起的眉頭。
魏昭生平,從未怕過什么,也未后悔過什么,然在此刻,在此地,他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的莽撞來,怕她此刻掙開的手。
他握得很緊,郁秋眉頭蹙得越發(fā)明顯,眼里也帶出不悅來,然這條路上未見多少宮人,魏昭方才從御書房出來,侍衛(wèi)也沒帶在身邊,如此,此刻她們身邊,便只余下了郁秋所帶的問琴和蘭草二婢。
郁秋似乎也不愿聲張引人過來,強忍著怒意低聲道“你想做什么”
她掙了掙手,魏昭抓得太緊,手腕泛了一圈紅,他卻始終沒放開,郁秋似乎也著惱起來“放開。”
她臉上浮現(xiàn)紅云,然魏昭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她在生氣而已,絲毫沒有害羞之意,他已想不起那年花燈節(jié)那晚,她攀附于他時是否也如今日般艷艷如朝霞,事實上那一夜在他心中所留下的痕跡很淺,若是當初他直接把她接近府里,也許她也只不過是那些攀附他的花瓶美人之一。
可偏偏,她離開了,又以這樣的身份重新回到燕京,他本不欲多生事端,因為現(xiàn)在的他,也還不到能和他父皇抗衡的時候,然而緣分幾次三番讓他們相遇,她把過去全然拋棄,卻輪到他為她牽動心神,魏昭說不清自己對郁秋的感覺。
比好感多一點,卻又談不上愛,也許,是有些喜歡的吧
他想。
若非如此,怎會在她遇險時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若非如此,怎會在她失蹤后晝夜不眠,追查蹤跡。
在察覺自己的心思之后,魏昭有那么一刻是希望再找不到她的。
由著她死在無聲無息的角落,從此也把她的到來當做是風,吹亂過他的心湖,待她離去,那湖面便也自會恢復(fù)寧靜。
可他又舍不得,這世間風景無數(shù),然他從紅塵萬丈里走過,喧囂過后,終究落于寂寥,人生太無趣,能真正讓他牽動情緒的東西和人都太少,叫他想留下她,想看看她還能走到哪一步,還能不能更讓他動心一點。
因為舍不得,所以他還是費心去找了,于是又確認了一點,他是希望她活著的。不可否認,那日見到她還好端端的時候,他心里是有些慶幸的,所以他決定留下她了,也想知道會不會有一日他也想如那日她寶牒上所希望的那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魏昭今日把她攔下,原是想問一句當年她攀附他之時,只是因為權(quán)勢,還是也曾愛慕過他”
只是看出她臉上的惱意,他又清醒過來,眼下并不是問這個的時機,因為無論她給出怎樣的回答,現(xiàn)在的自己,也終究無法把她留在身邊的。
她已經(jīng)是皇后了。
罷了,現(xiàn)在還不是能和他父皇爭鋒的時機。
他想到這里,終于放開了手。
郁秋并不知道魏昭短短時間里想了這么多,見他放開了自己,眉頭才松開,眼里卻還帶著一絲惱意和不解。
她見魏昭沒有解釋的意思,似乎也不想再和他接觸,只是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然而走出幾步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又回過頭去,見魏昭還站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魏昭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眼看向她,目光相對一瞬,她先撇開了視線。
隨即似乎感覺到自己這個動作有些示弱,她又不甘的轉(zhuǎn)回來瞪著他。
魏昭輕輕笑了一下。
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有點幼稚,咬了咬下唇,片刻后才道“本宮聽說,七殿下與陸聞之陸家公子相識已久”
魏昭沒想到她會問起陸聞之來,心里閃過一絲什么,到底沒抓住,只是也不屑說謊,便點了點頭“不錯。”
郁秋從腰間掛著的荷包里掏出一個小玉瓶來,從女主那偷來的靈泉水剩得不多了,不過她也沒什么用得到的地方,自打上回陸聞之救過她,她就想著怎么把人情還回去,想到這一世郁媛和席和安訂了親,這輩子沒意外的話估計都不會給陸聞之送靈泉水了,這么一來,陸聞之指不定真如幼時被某個大師評價的那樣,活不過而立了。
所以思來想去,郁秋決定還是送他一點靈泉水算了,反正她自己能用到的機會不多,之前她就把自己收藏的靈泉水留了大半給莫問,自己只留下小半瓶,現(xiàn)在正好當人情還了,至于其他的,郁秋覺得以她目前的身份,日后想從郁媛那里弄來新的靈泉水辦法多得是,所以也用不著計較這么點了。
不過靈泉水到底還是比較珍貴的東西,郁秋把玉瓶拿出來還擔心給摔了,所以想了想,又塞回了荷包里,對魏昭道“他曾救本宮一命,此物頗有些神異,對他的身體或許能有大用,煮進茶水就是了,勞你幫本宮帶給他吧。”
魏昭沒想到郁秋留下要和他說的,居然是這么一件事,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看著那精致的荷包,伸手接了過來,假裝神色不太愉快的說“說起來,方才皇后娘娘也曾感謝我救過你,怎么卻只有口頭感謝,到了陸公子身上,卻有東西相贈”
郁秋遲疑了下,忍了忍到底沒忍住“你若有想要的,問你父皇要就是了,我與你父皇乃是夫妻,想來他不介意為我還這個恩情。”
魏昭“”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想要的,只有娘娘能給,不過倒也不急于一時。”
他說著,把那裝著小玉瓶的荷包收了起來,到底沒有再多留,便就此離開了。
郁秋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其意,眉心輕輕蹙著,轉(zhuǎn)身也往自己的坤寧宮走去,卻又回頭看了問琴和蘭草一眼,這兩個丫頭都被調(diào)教出來了,雖然方才有些焦急的想要上前,但因為她沒開口,她們也不敢多動,不過見到郁秋和魏昭分開,她們心里還是暗暗松了口氣的。
眼下不用郁秋吩咐,她們也知道這件事不好外傳,畢竟她們都是皇后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是郁秋不知道的是,她們走后沒多久,淑妃和她的丫鬟香芝從拐角處走了出來,神色有些復(fù)雜。
“給我的東西”
陸聞之十分驚訝,萬沒有想到魏昭來找他,居然給他帶來那位小皇后要送的東西。
魏昭心情有些不快“她說此物于你身體或有大用,你且留著試試吧,我府里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他說完,果真沒有多待,只告訴了陸聞之服用的方法后很快就回去了,倒是叫陸聞之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把那荷包拿在手上,繡工精致,但怎么看,此物也不該是小皇后送他的呀陸聞之察覺荷包里有個僵硬的東西,這才打開拿了出來。看著那玉瓶呆了片刻。
他把瓶塞打開嗅了嗅,卻是無味的水,看起來十分清澈靈透,且不知是不是錯覺,拿在手上總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陸聞之想了想,到底沒有立即服用,而是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走到窗臺前,桌子上放了個扁平的木盒,陸聞之把盒子打開了,里面赫然躺著一只羊脂玉鐲,如果郁秋在這里,可能還會發(fā)現(xiàn),這個玉鐲和那日她當做報酬付給借住的老人家的那個一模一樣。
時間一晃又到六月,郁媛成親也鬧得挺盛大,但是有帝后大婚在前,她們再如何也比不上的,說句實話,郁媛出嫁還覺得松了口氣,至少成親后她爹娘不能再管她,席和安又一貫聽她的話,到時候她想做什么也要便利許多。
然而,現(xiàn)實并不如她想象中的美好。
首先她成親,已經(jīng)當了皇后的庶妹連一點面上功夫都不做,別說賞賜什么了,添妝的東西都沒有,建安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寵著皇后的緣故,竟然也沒賜下東西來,要知道,郁媛嫁的可不是旁人,那是樂陽長公主的親兒子,也是他的外甥啊。
于是可想而知,得到消息的人都知道這新婚的兩位都不得圣心了。旁人的目光如何還好說,畢竟郁媛到底是世子夫人,日后的聚會應(yīng)酬也不多,別人說三道四還不至于到她面前來,但是樂陽公主卻為此又記了她一筆。
以至于郁媛一進門就被當婆婆的立了規(guī)矩,這還不算,她進門才知道席和安屋子里已經(jīng)有了兩個通房丫鬟,樂陽公主還表示等過上一段時間就把她們抬做姨娘,虧得她以為席和安對自己多情深意重,在這件事上竟也絲毫沒反對,還反過來勸慰她“柳兒和嫣兒都是和我一塊長大的,闔府都知道她們是我的人了,若是打發(fā)出去,叫人家如何看我和她們。”
席和安雖然喜愛郁媛,但他的兩個通房丫鬟都是他初通人事時就陪在他身邊的,對他也是情深意重,席和安是個性子溫和之人,實在做不出趕走她們的作法,何況滿京城的世家公子,身邊沒有幾個丫鬟姨娘哪怕席和安再喜歡郁媛,但有些觀念根深蒂固,他根本沒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何不對。
郁媛鬧也鬧過,哭也哭過,席和安滿懷期待的新婚燕爾,最后卻在郁媛的鬧騰下也漸漸失了幾分興致,他也不是沒想過干脆趕走兩個丫鬟讓她消停一些,可柳兒和嫣兒一得知這個消息,直接就要撞墻以死明志,席和安本就和她們有些情分,這么一對比起郁媛來,索性就冷了郁媛幾日。
郁媛一開始的心高氣傲,但漸漸也認清了自己的處境,這才回過味來自己找了臺階想法子和席和安和好,總算把丈夫的心籠絡(luò)回幾分。
但就算如此,她心里還是覺得憋屈啊,說到底還是一開始期待值太高,要是像上輩子那樣嫁進去就得知丈夫是個貪花好色的,她也能快速冷靜下來找出路,可席和安之前對她太好太遷就,讓她哪怕原本不樂意嫁,到后面必須嫁時還能安慰好歹他對她真心。
結(jié)果呢,樂陽公主想法子嗟磨她,他半點都覺不出不妥,還勸她對母親多孝順,而所謂的真情,最后通房丫鬟也照納,這落差實在太大,可不就讓她鉆了牛角尖,差點都扭轉(zhuǎn)不過來了。
眼下雖然把席和安的心籠絡(luò)了回來,可郁媛依舊覺得憋屈得緊,樂陽公主拿孝道壓她要她站規(guī)矩,便是旁的人也挑不出錯來,郁媛很清楚,樂陽公主這還是為了陛下與新后而故意苛待她的,想到當初還是她拿了靈泉水出來才救了樂陽公主一命,如今卻抵不過權(quán)勢和利益,忘恩負義之輩,還要她伏低做小,這日子過得怎么高興得起來。
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當初會拿出靈泉水也不過是想攀附借樂陽公主的勢罷了,只在心里是恨毒了郁秋和樂陽公主,暗地里發(fā)誓,只要有一絲機會,早晚有一天,她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第五天啦,明天要請假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噠,這個故事也要進入收尾階段了,謝謝大家一直支持我,么么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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