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他有點不爽,但莫名又有些心虛,于是咳了咳,好聲好氣道“你若是不樂意見她們,日后免了請安就是了,不過今日卻不能不見的,你如今已是皇后,宮務(wù)合該由你掌管,免得底下亂了規(guī)矩。”
郁秋也知道建安帝這是為她好,于是她也就矯情了那么一會兒,狀似沉吟片刻,才不甘不愿的應了,“你這般信我,可我沒有經(jīng)驗,若是不能管好怎么辦”
這一點建安帝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雖然說郁秋之前把她那小莊子和商鋪的事管理得井井有條,但相比起宮權(quán)來,那都是小打小鬧,他是相信郁秋的能力,不過一來郁秋年紀還小,很多事到底沒有經(jīng)驗,另一方面,他其實也不想她太辛苦。
建安帝把人攬進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道“也不用太上心,宮中的很多事務(wù)都有規(guī)制,直接按章辦事就成,何況你是皇后,后宮的女主人,把事情吩咐下去也就行了,許嬤嬤若是不得用,后頭能辦事的還多著呢,要是什么都得你操心,那些宮人都是吃干飯的不成”
不得不說,在成為真正的夫妻之后,建安帝對郁秋的態(tài)度也隨意許多,并不是說他就不尊重她了,而是有了更親密的接觸,這親昵起來就更理所當然了,不像以前,再怎樣還是有些拘泥于禮數(shù),生怕做得太多或者說了什么會覺得冒犯對方。
如今他是想抱就抱,想親就親,親了額頭還不滿足,目光落到郁秋的脖子上,她穿著抹胸還未換洗,那鎖骨上的紅痕分外顯眼,建安帝看著,眼神都深邃許多。
郁秋抬頭正想說什么,注意到他的眼神,頓時沒好氣的把人推了下,臉上一片熱意的嬌嗔“你看什么呀”
她拿手抓起被子擋在胸前,建安帝才訕訕的收回目光,他以前也沒覺得自己這么不正經(jīng)過,不過想一想又覺得嬌妻在懷,他又不是柳下惠,這小丫頭還是太害羞了些,得多教教才行,藏書閣里好像有些避火圖,這幾日不上朝,正好用得上。
建安帝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女人,事實上當皇帝的,哪怕不上心,后宮的女人品貌也都是一等一的,只不過他從皇子走上九五之尊的路太艱險,以至于不敢在情愛之事動真心,克制成了習慣,成婚生子也不過是為了延綿子嗣,都跟例行公事一樣了,自然也談不上如何暢快。
而今真正動了心,才知道情生意動,叫人欲罷不能,若不是憐惜郁秋年紀尚小,此刻他都想再撲一回了,畢竟帝后大婚,是正經(jīng)罷朝三日的,誰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郁秋不知道建安帝如今滿腦子黃色廢料,因為他看起來實在一本正經(jīng)得十分君子,還好脾氣的繼續(xù)提點她如何管理宮務(wù),哪些可以不重要的可以分派給別人干等等。
反正那些人在那里,總還是得見面的,郁秋便也不再拖延,洗漱過后便和建安帝一塊去見那些后宮女人們了。
淑妃和德妃都是有兒子的老人,其他的還有兩個嬪三個貴人,答應倒是有好幾個,不過聽說有些連侍寢都不曾,冷宮那里倒是還有幾個,那是年輕的時候互斗被揭露,建安帝厭煩了給打發(fā)過去的。
建安帝對女色不上心也有她們的一份功勞,后宮足斷了三屆選秀,要知道三年一屆,這代表著后宮差不多十年沒進過新人了這也意味著,郁秋這個新皇后,是所有女人當中最年輕的一個。
淑妃還好,早就看清形勢不爭不搶,可德妃和那兩個嬪,看著新皇后年紀輕輕,又是一副花容月貌,尤其面色紅潤精神極佳,一副被疼愛過的模樣,那可真是看得眼睛都紅了。
可新后還是建安帝親自牽著手走到上座的,這些年大家都清楚建安帝的脾氣,陛下這般看重新后,誰還敢在這當頭給她找不痛快
能在宮里生存多年的都不是傻瓜,誰也不愿當出頭鳥,于是一干人等面上都客客氣氣的,對郁秋也十分恭敬。
郁秋也沒有一下子把宮權(quán)全拽自己手心里,事實上,她恨不得少管一些事呢,不過為了自己的地位和身家安全,有些東西不能不要。
以前后宮沒有女主人的時候,宮權(quán)是由德妃淑妃二人分管的,如今她們也大大方方的把權(quán)力都上交了,話也說得漂漂亮亮“往常我和淑妃妹妹沒少頭疼,如今可好,有娘娘在,嬪妾等也能偷偷閑了。”
傻子也知道這是坑了。空降的領(lǐng)導就算想要掌權(quán),也得先摸清楚狀況才是。
“本宮才初初入宮,對宮務(wù)還有許多不熟悉的地方,一切先按以前的規(guī)制辦吧,不過若有大事,還需眾位姐妹們多走一趟,到本宮這里報備一番,畢竟,鳳印總不能當擺設(shè)不是。”
建安帝見郁秋應對得妥當,也不耐煩見其他人為難她,便道“不錯,后宮諸事以后便由皇后做主,爾等無事便謹言慎行,萬不可對皇后不敬。”
有建安帝這句話在,比什么都來得管用,眾妃便是心有不甘,也得安安分分的聽從吩咐,于是郁秋順利掌了鳳印,不過她目前只是把自己的坤寧宮把得牢牢的,其他地方的許多職位卻沒立刻撤換。
一來她如今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大半還是建安帝給的,對她的忠誠度還有待考察,二來嘛,她剛?cè)雽m就是皇后,又得建安帝寵愛,宮里的人都是人精,多的是人想要投誠,到時候她對宮務(wù)也了解了,再撤換一些職位施恩于人,自然就不愁沒有人用了。
把這事解決好了,郁秋又下了當上皇后之后的第一道旨意,把后宮諸妃每日固定請安的規(guī)矩改成了半月一回,如果沒有事情,郁秋實在是懶怠見她們的,所以能少就少吧。
建安帝也下了新婚后的頭一道圣旨,封新后生父郁二老爺為承恩侯,新后生母周氏為榮國夫人,都是一等爵,又有其他的賞賜無數(shù),這才是真正的皇恩浩蕩。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郁二老爺從前不過是從五品的無實權(quán)的小官,一下子得了個爵位,連個姨娘都能獲得一等國夫人,新后的圣寵有多厚實在可想而知,于是很快,京里就多了個炙手可熱的承恩侯府。
這下子,永興侯府自然是提前分家了,但即便如此,一門出了兩侯,永興侯府在京中的聲勢也漸漸起來了,便是已經(jīng)修煉得寵辱不驚的老夫人,剛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擺了回宴,一貫嚴肅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喜意,就是分了些家產(chǎn)給庶出的三房,也不覺得有什么了。
畢竟她的兩個親生兒子,如今可都是侯爺,試問這京里有多少人家能得這樣的風光。
新出爐的承恩侯帶著一家妻小很快搬進了新宅子,就是郁二夫人張氏,遇上這事也頗有些喜氣洋洋,雖說如今的新后是她一直不喜歡的庶女,可也沾了她的光,自己的丈夫成了承恩侯,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今自然也是侯夫人了,張氏半輩子最不得志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丈夫平庸無能,讓她在娘家一眾姐妹里都抬不起頭來。
但這會兒可不同了,郁秋成為新后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她如今也沾光得了好處,連帶著身份水漲船高,走出去人家都得稱呼一聲侯夫人,張氏沉迷于那些宴會中各府夫人的追捧奉承里,漸漸的連把以往和郁秋的怨懟不快都給忘了。
當然她之所以會這樣,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郁秋把她姨娘也就是如今的榮國夫人接到了郡主府去住的緣故,不然一個封了一等國夫人誥命的姨娘杵在眼前,張氏不扎眼才怪。
榮國夫人自然不是為了張氏才搬出去的,她前半生都被人壓著,說到底還是那姨娘身份上不得臺面,可這妾室也不是自己想當?shù)模臼羌依锾踊某鰜肀毁u做丫鬟的,因為顏色好才被人當禮物送給了郁二老爺,只能攀附著他生存,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人自然不愿意再去伏低做小。
就像現(xiàn)在,自從郁秋把她接到了郡主府,這里的下人才是真正拿她當主子看的,天天綾羅綢緞,美食佳肴不缺,還不用伺候人,她女兒成了皇后,外面的人見了她也得敬上幾分,再不用看人眼色過活,對于曾經(jīng)的周姨娘來說,那就是神仙日子了。
她現(xiàn)在有了女兒依靠,自然再不想回去,便是郁二老爺對她有幾分情分,然而他依然是貪花好色之人,便是年輕時有過期待,到了這把年紀也早不剩什么了,所以周姨娘走得很干脆,現(xiàn)在還得了個一等國夫人誥命,周姨娘覺得自己就是立時死了,這輩子也沒遺憾了。
所以張氏沒了周姨娘在眼前刺眼,自己也有了身份,她最疼愛的女兒再過不久也要嫁入高門當世子夫人,這心情自然也好了許多。
為此她還跟自己女兒說了“便是為了名聲著想,想來新后也不會找咱們麻煩了,媛兒,你也別再想那許多,娘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好好的嫁給席世子,日后給我生兩個大胖外孫,娘這一輩子也知足了。”
可她這話聽在郁媛耳中,那真是再扎心也沒有了。
郁媛是張氏一手帶大的,性格自然也隨了她,張氏最希望的是丈夫出人頭地,她也能跟著露臉,是非常驕傲且虛榮的性格,郁媛呢,一輩子也是不甘于人下的,上一世就對庶妹比自己過得好而耿耿于懷,結(jié)果自己這都重生一回了,還是被庶妹壓在頭上。
郁媛半點沒覺得沾郁秋的光得了多少好處,她寧愿她爹一輩子都呆在五品官的位置上,至少她也不用現(xiàn)在這樣難堪。
至于她娘說的郁秋為了名聲也不會報復她們,郁媛可不相信,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回從公主府出來郁秋對她說的話,那可是讓她做了好一陣子噩夢呢。
可眼下郁秋已經(jīng)成了皇后,郁媛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越來越大,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暫時沉寂下來了,她不想沉寂也不行啊,現(xiàn)在她爹和她娘難得統(tǒng)一戰(zhàn)線,讓人把她看得牢牢的,就等著過兩個月嫁出去了。
京城里多了一門新貴,百姓的生活卻并沒有多少影響,時局越發(fā)變幻莫測,想要重新站隊的人也還在觀望,郁秋在這段時間里,漸漸把宮權(quán)把在了手上,處理起宮務(wù)來也得心應手,日子倒是過得還不錯,偶爾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絆子都被她打回去了。
后宮諸人也看出這個新后是個有手段的,陛下更是一門心思寵著她,她們就是再眼熱,到底年紀不輕了,不管是為了以后還是為了孩子,都只能關(guān)緊宮門過自己的日子,并不敢再搞什么風波。
再說這邊,郁秋進了宮之后,便把莊子上的兩只小狗也抱進了宮來,和小五養(yǎng)在了一處,新后得寵,這幾只小土狗也得了更好的待遇,每日里吃食都是用的最精貴的,那可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如狗啊。
郁秋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帶著它們到御花園轉(zhuǎn)轉(zhuǎn),番薯土豆玉米等物種都已經(jīng)被找到了,這會兒建安帝還弄了個莊子試驗田出來,有些都已經(jīng)開始進行推廣播種了,郁秋偶爾也會跟著建安帝一塊去看看,兩人正值新婚燕爾,建安帝平日里除了上朝或者辦公外,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坤寧宮去了,乾清宮簡直成了擺設(shè)一般。
朝堂上也不是沒有人遞過折子勸陛下雨露均沾,可建安帝早年都許久不進后宮了,何況他也不是無實權(quán)的皇帝,直接把那個上奏官員家里的事查了個底朝天,有意思的是那官員還是寵妾滅妻的,建安帝以內(nèi)帷不修貶斥了一頓,于是大家都安靜了。
他和郁秋日子過得正好呢,根本不愿有其他人摻和。
不過就算如此,他到底是個勤政的明君,也無法長時間陪伴在郁秋身邊,于是郁秋偶爾也會自己搗鼓些樂子出來,比如麻將什么的,沒多久連淑妃德妃都給迷上了,從郁秋這里學會之后,漸漸的在自己宮里也找了宮女們一起玩,本來就沒多少搞事的心,自打沉迷麻將之后就更省事了,郁秋也樂得如此。
郁秋對自己的自制力很強,只是偶爾玩一下打發(fā)時間罷了,多半時候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建安帝和任務(wù)身上,當然她如今出宮比較麻煩,因此便把心力都放在刷建安帝好感度上了,以至于帝后夫妻關(guān)系越發(fā)和諧起來。
但夫妻之間的相處,是不可能總是和睦的,眼下兩人就鬧了回別扭。
“你當初是怎么說的,會盡量空出時間帶我出宮,現(xiàn)在呢,我在宮里待得都快成蘑菇了,你還沒帶我出去一回。”
郁秋半真半假的埋怨著,兩只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面,一副十分失落的模樣。
建安帝頓時心虛起來,沒把人娶進來之前當然都是緊著好話哄的,他也確實是忙碌,以前那會兒經(jīng)常出宮,那還不是因為郁秋那時候住在外面,可現(xiàn)在人都娶回來了,對于建安帝來說,其實和老婆膩在一塊,宮里宮外就區(qū)別不大了。
但他也知道,這話是不能這么對郁秋說的,于是好笑的恭維她道“哪里有這么漂亮的蘑菇,朕還沒見過呢”
“”郁秋沉默了一下,沒忍住掐了下他的腰“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能呢,別以為夸我就能轉(zhuǎn)移話題了。”
建安帝無奈,見郁秋眼里帶著真切的失落,心下也有些心疼,郁秋年紀還小,性格又是個不喜拘束的,叫她整日待在宮里,也確實是為難她了。
想了想,建安帝才把人攬進懷里“別氣了,過幾日就是端午,正好我也休沐,到時候帶你去看龍舟競渡去。”
郁秋眼睛亮了亮,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臉上滿是欣喜,可注意到他眼底的青黑,又有些心疼“算了,要是實在沒有時間,咱們下回再找機會出宮好了。”她伸手摸了摸他下巴的胡茬,道“你也別那么累,事情都是做不完的,身體更重要。”
這一招以進為退,叫建安帝聽得更為感動,忍不住把人抱緊了“此生能得卿卿為妻,實在是我畢生幸事。”
郁秋靠在他懷里,垂下了眼臉沒有說話。
然而郁秋和建安帝不知道的是,德妃此時與三皇子,也在商量著端午節(jié)一事。
“母妃,不能再等等嗎,父皇如今對那女人正上心得很,我們要是貿(mào)然動手,萬一被查出來”
魏晫一想到他父皇的雷霆之威,心里就顫得厲害,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對上建安帝的,他對這個父皇有孺慕,更多的卻是敬畏,要不是太子實在軟弱無能了些,魏晫的野心也不會漸漸滋長起來,可就算如此,他和魏暄哪怕私底下爭得厲害,輕易也不敢到建安帝面前顯露。
德妃恨鐵不成鋼的看他一眼“你怎么就這樣膽小”她摸著自己新?lián)Q的指甲套,這件事她已經(jīng)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你不看看你母妃如今過得什么日子,連往日的宮權(quán)都沒有了,宮里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就知道落井下石,以前你得的那些好東西,如今都要先過她們那邊,你父皇還整日把那狐媚子當寶,后宮的其他人他都多久沒碰了。你就忍心看你母妃一直被個黃毛丫頭壓在頭上”
三皇子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德妃沒了管理后宮的權(quán)力,資源自然也有所下降,不過要說被人落井下石還是太夸張了些,魏晫遲疑著和德妃商量“但我們一開始不是說好了再等等的嗎,太子那邊遲早會忍不住出手的。”
在郁秋沒進宮之前,德妃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如今她都進宮幾個月了,和太子雖不見幾回面,但都客客氣氣的,太子也對新后十分尊敬的模樣,叫德妃看在眼里,焦急在心上。“就怕太子膽子比你更小,你瞧他往日里就是個軟腳蝦,要是他遲遲不動手,難道還真等著那賤人懷上龍種不成。”
“可要是被父皇查出來”魏晫還是猶豫不決,建安帝在他心里的威信實在太重了。
德妃沒好氣戳了戳他的頭,壓低了聲音“你個傻子,誰說查出來的,就一定是我們。”
魏晫這才恍然大悟“母妃的意思是嫁禍到太子身上。”
德妃這才露出幾許欣慰的笑來“不錯,若那賤人死了最好,若不死,也讓她和太子斗去,無論如何,咱們得先把這第一把火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