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珊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到從前與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她輸了,懲罰是以k房公主的身份去k房包廂走一趟。
所謂k房公主,是ktv在顧客唱累的時候讓幾個小姑娘進去,讓客人挑人活絡(luò)氣氛,一般包廂有攝像頭,不會出現(xiàn)什么強迫的事情,但一來一往,啤酒下肚,接下來出了ktv之后的事情,ktv可管不著。
畢竟只是大冒險,意思意思就好,好友們已經(jīng)和ktv的大堂經(jīng)理打好招呼,裴珊只要穿著制服跟著其他k房公主走一走,就可以了。
只是沒想到,包廂里的人竟是學校那群混日子等著繼承家中金礦的公子哥。
那群人微妙的目光落在她們這群女孩身上,打量般,裴珊抿了抿唇,不動聲色把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被在身后,又把高叉旗袍往下壓了壓。
完蛋,可能走不掉了。
裴珊低頭,試圖往女孩群里躲一躲。
但是已經(jīng)晚了,那群公子哥們指著她開始起哄,嚷嚷著要這姑娘留下。
喧鬧間,一個沉沉的嗓音響起,“我要第三個。”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第一次,誰也別和我搶。”
裴珊順著聲音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公子哥中間的顧賀城。
昏暗光線不掩男人外貌的出眾,白襯衫的袖子向上堆出褶皺,小臂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骨節(jié)清晰的手指端著玻璃杯,有些冷淡,神情漫不經(jīng)心。
長眸微微闔著,像是剛剛說那話的人不是他。
公子哥們還在起哄,有玩笑說顧少終于下海了,也有指著裴珊讓她趕緊過去的。
裴珊沒說話,只是看向大堂經(jīng)理,大堂經(jīng)理皺著眉,顯然也沒想到這個場景,猶豫一陣后走過來對她說,“裴小姐,能不能幫個忙?顧少他不會動手動腳的,麻煩了。”
大抵理解打工人士的不容易,又可能是對顧賀城莫名的信任,裴珊默默走到顧賀城旁邊坐下了,拘謹喚了聲顧少。
對方淡淡應(yīng)了聲,便沒再和她說著話,自顧自喝著酒。
那邊公子哥紛紛挑了姑娘陪著,幾首歌后,觥籌加錯間,周遭氣氛慢慢變得旖旎糜亂,裴珊眼角余光瞥見有公子哥和女孩們打鬧著,隱約還能聽到壓抑的喘息,還有若有似無的呻吟聲。
裴珊咬著唇,坐得筆直。
不敢想象要是自己落在其他公子哥手上,會是什么下場。
禍不單行,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高叉旗袍坐下來后稍稍一動就會露,裴珊正試圖降低存在感,旁邊慢悠悠喝著酒的男人開口了,“怎么,怕了?”
裴珊一愣,轉(zhuǎn)頭看向男人時一件帶著點酒氣的外套蓋在了她頭上,男人頷首,示意她穿上。
寬大的外套正好解了裴珊的尷尬,接下來顧賀城玩笑般敬了她一杯酒,她也喝了,對方倒是紳士,后來她回敬時,一飲而盡。
這算是這個人第二次幫她解圍了吧,裴珊胡亂想著,有些迷糊,喝杯酒就當感謝吧。
直至散場,顧賀城都沒再要她喝酒了,甚至還幫她擋了好友們的酒。末了,許是有些醉了,顧賀城的腦袋輕輕挨在了她的肩頭。
他的好友看見了,又開始起哄,顧賀城微微皺眉,輕輕擁著她的肩膀,頭也不回走出包間。
裴珊過了許久還記得這個淺淺的擁抱,兩人身上都縈繞著酒味,不算好聞,但莫名的,裴珊就覺得在這個懷里很安心。
今天的,和那天的很像。
裴珊是被自家母親搖醒的,得知自己是被抱回來的,很是震驚。
媽啊自己這是睡成一頭豬了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樣可不行,要是又被賣了怎么辦。
——要保持距離了。
裴珊暗暗下定決心,并趁著自家母上還念叨著讓她多謝謝顧賀城時,躡手躡腳開溜了。
裴母是說得起勁時才發(fā)現(xiàn)裴珊早溜了。
“這丫頭。”裴母嘆了口氣,忽然想起顧賀城抱著裴珊進來那時,自家閨女還抱著人家的脖頸不肯撒手……是不是說明這兩人看對眼了?
她忽然就樂了,也就不念叨了,哼著小調(diào)看劇去了。
周末一晃眼就過去了,又到了工作日。
裴珊在早餐店里等著打包腸粉,瞅著熟悉的場景,出了神。
裴家向來民主,向來不干涉兒女的職業(yè)選擇,裴珊隱約記得她小時候裴氏出過次財政危機,但很快的哥哥裴皓解決了,等她長大時裴皓就在娛樂圈扎根了,一邊打理著家族企業(yè),一邊還拿了個影帝大滿貫。
她開玩笑般問自個要聯(lián)姻么,還遭了哥哥的白眼,讓她喜歡干嘛就干嘛去。
于是學了設(shè)計,進了a大,成績優(yōu)異,導師都夸她前途無量。
只是這些都因為名為顧賀城的變數(shù)出現(xiàn)后就拐了個彎兒,不復從前。
“小姑娘,我想起來哪兒見過你了!你是小顧女朋友吧?”老板娘驚喜的聲音把裴珊的神思從九霄云外拉了回來,“之前小顧說你出國了?”
裴珊一噎,不知道說什么,只能訕訕應(yīng)了句是的。
老板娘顯然和顧賀城很熟,表情一下子熱絡(luò)起來,“回國多久了,怎么不見你和小顧一起來啊——”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腸粉打包好了,裴珊深呼吸,笑著打斷了老板娘的話,飛快沖出了早餐店。
對。
他們已經(jīng)分手了。
或者說從未真正開始過。
但這么一想,裴珊腦袋空空的,心里有種粘稠又壓抑的刺痛。
“早上好,”剛沖出早餐店,迎面撞上黑衣男人,顧賀城不動聲色護著小女人肩側(cè),讓她免于摔倒,“晚上睡得好嗎?”
“顧總好。”裴珊捏著早餐袋的手指微微用力,直到指尖都泛起了白,生疏回應(yīng)。
顧賀城眉梢微挑,頓了頓,“你……”
“顧總,我快遲到了。”裴珊不給顧賀城說話的機會,又一鞠躬,語氣禮貌而疏離。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顧賀城看著小女人的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自己視線范圍內(nèi),再看了眼空落落的手掌,唇角往下抿著,有些不悅,但更多的是無奈。